|
【4月18日日记:病房里的芝麻事】
今早,太阳懒洋洋,还透着瑟瑟凉意。医院里松树梢上鸟语盈盈,榆树还秃着,藏不住什么。我和巴彦县老太太唠嗑,她炸吧炸吧能起来了,自己想走动。她身体素质很好,个矮但敦实,米褐色的冒头,一看就是个勤快人。她说到哪她都不吃闲饭,一个朴素的劳动女性,67岁了,和蔼近人。
前年在内三内四那边,他老伴肺积水子治好了,回去,去年夏来复查,拍肺片子说长了个小白点,她没跟老头说。去年秋再来,发现转癌了,也没治就回去了。弥留之际,老汉在大儿子家、小儿子家轮流各住17天,临终留言,让儿女们轮流照看老伴,一家一年。老伴去世才百天,她一副悲伤的样子,很刚强,却病了。
在兴隆镇医院发现了积水,抽了一矿泉水瓶子了。她心里憋屈,其实,儿女们长病比自己都上火。她的子女也可以,孝心的老儿媳来看护。内五科519病房是单间,费用一天一百块钱,那太贵,就挪过来,这边普间还五六十块呢。
前天早,郭护士替代怀孕的单红雪,下病房。把她打滚针了,胳膊肿得比腿都粗,老高说那还不讹诈医院,护士和内五都有责任,属于医疗事故。今早我提醒她儿媳,却比我想象的善良。但凡来此就医的,几乎都是肉鸡,大夫说怎样就怎样,他们拼劲全力交付费用,不少人效果不佳,那也没辙,只能忍气吞声而去。
昨晚回512,巴彦这娘俩插了门,说有来借宿的。那儿媳瘦瘦的,丑妇,43岁。她说从内八转回来一个老汉,在重症监护室刚出来,他家属一片号哭,后据说放弃治疗了。内五主任唐金涛说得接纳,从内五转出去的,被安排到内五最北头的一小单间,算是人道主义吧。平日里那锁着,遇此之类的急用,那相当于太平间,一张安静的床,还有一张陪护的。
今天中午吃罢,从食堂回来内五科门前,一台救护车即将离开,是那老汉的尸首被装走了,即将去火化掉。一大群家属成了活死人,没任何哭丧之类的表情,他们麻木了,没往家里弄也算是“仁至义尽”。某些人死也宁肯死在家里,这是一种情结,而老汉弥留之际是怎样的,怕是气若游丝了。
死者的儿子拎着手机,在找“出黑”的,给死人寻个最后的安葬地,给死者最后算上一卦。内五科他的主治大夫是刘元英,在512病房,她简单询问了几句巴彦老太太,说,急着给那人开死亡证明呢,忙去了。
老太太今天注射部位是右大拇指,直到下午两点才输完,六组药。午间她娘俩将就着吃的,一些面饼在水房子水箱上腾的,那很不卫生。常有一些患者在那热乎吃的,都是吃剩的舍不得扔,他们是穷人。医院的开水水质极差,热水器整天烧,多少天也不清垢,喝起来闹不噔的,不是正经味。就这样,患者们不得不老牛一样被摁着头饮用。
吃饭时候,我和这娘俩提起那死者,老太太没吃几口大馇子,巴噔一下撂下勺子,若有所思。可能话题勾起了伤心事。病房里就我们仨,室友们不是本地坐地户挂床的,就是恐惧结核病菌,到外头住店去了。我呢,还在下午闲散时间泡网吧,吸着二手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