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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陵派李东阳的诗歌介绍 从成化到弘治年间,台阁体诗文创作趋向衰落与消退,这一时期对文坛有着重要影响的则是茶陵诗派。茶陵派以李东阳为主,成员有谢铎、张泰、邵宝、鲁铎、石瑶等人。
李东阳(1447~1516)以台阁重臣的身份“主文柄,天下翕然宗之”(《明史·李梦阳传》),在当时文坛具有很高的声望。永乐以来,台阁体的盛行,给文学创作带来不良的风气,作品苍白贫乏的内容在很大程度上扼制了文学的艺术活力,造成文学委靡不振的局面,沈德潜等的《明诗别裁集》曾说:“永乐以还,尚台阁体,诸大老倡之,众人靡然和之,相习成风,而真诗渐亡矣。”在这种情况下,李东部等人的崛起,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对台阁体文学发动了一次冲击。针对台阁体卑冗委琐的风气,李东阳提出诗学汉唐的复古主张,以为“汉唐及宋,格与代殊。逮乎元季,则愈杂矣。今之为诗者,能轶宋窥唐,已为极致,两汉之体,已不复讲”(《镜川先生诗集序》)。在对待如何学古的问题上,李东阳强调较多的是对法度声调的掌握,如他提出学古乐府应“往复讽咏,久而自有所得。得于心而发之乎声,则虽千变万化,如珠之走盘,自不越乎法度之外矣”。又认为“今之歌诗者,其声调有轻重清浊长短高下缓急之异”,“律者,规矩之谓,而其为调,则有巧存焉。苟非心领神会,自有所得,虽日提耳而教之,无益也”《怀麓堂诗话》。这些主张从文学本身立场出发去探讨文学的艺术审美特征,当是无可厚非的。值得一提的是,李东阳的复古论点对当时的文坛产生过很大的影响,如明代中叶崛起的以李梦阳、何景明为代表的“前七子”,在诗歌师古问题上就继承了李东阳“轶宋窥唐”的主张。
李东阳的生活时代虽处于台阁体的没落期,但他“历官馆阁,四十年不出国门”(《列朝诗集小传·丙集·李少师东阳》),长时期的台阁生活,对他的文学创作有着一定的影响,使他的有些作品还保留着台阁体的痕迹。如他的《庆成宴有述》一诗,描绘了帝王祭祀的场面,颂咏“圣恩神贶两难穷”的盛隆与祥瑞,风格雍容典雅,平正华丽。这一类的题材、风格尽管在李东阳的作品中占着一定的比例,但并不能说就完全代表了他的创作全貌。他的有些作品摆脱了台阁体的束缚,表现出更为广阔的生活视角,刻画了作者个人的真情实感。如《春至》一诗写出作者对“东邻不衣褐,西舍无炊烟”,“流离遍郊野,骨肉不成怜”的时艰忧虑。《马船行》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凭官附势如火热”,“乘时射利习成俗”的世途恶习,具有较强的现实感。又如《茶陵竹枝歌》:
杨柳深深桑叶新,田家儿女乐芳春。 羊击豕禳驱瘟鬼,击鼓焚香赛土神。 (其二) 银烛金杯映绮堂,呼儿击鼓脍肥羊。 青衫黄帽插花去,知是东家新妇郎。 (其三)
春尽田家郎未归,小池凉雨试夏衣。 园桑绿罢蚕初熟,野麦青时雉始飞。 (其七)
成化八年(1472),任翰林院编修的李东阳由京城告假返回祖籍茶陵,上诗即为作者归故乡后所作。诗所描绘的是一幅幅诗人亲眼目睹的农家风土人情画卷,显得清新自然,意趣横生,不带刻琢的痕迹,具有浓烈的生活气息,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李东阳的有些作品也反映了他个人的生活情况与精神状态,值得注意。如: 懒携竹杖踏莓苔,寂寂残樽对雨开。 开口只应心独语,闭门休问客谁来。 幽居有道堪藏拙,巧宦逢时亦自才。 试问白头冠盖地,几人相见绝嫌猜? (《幽怀》其四)
独吟孤坐总伤神,谁伴长安守岁人? 卦数已周无那老,年华初转又逢春。 思亲泪尽空双眼,哭女声高彻四邻。 还向灯前添旧草,拟从新岁乞闲身。 (《除夕》) 前一首隐约地表现出诗人在仕途中的某种孤寂与厌倦的心情,特别是官场的互相猜忌争斗,使他感到压抑。后一首则倾吐了诗人强烈的思亲之情。两诗表现的内容都与作者个人的经历有关,真实地刻画出诗人生活的一个方面与他内心世界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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