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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举王艺斋《论律赋》一段文字:
律赋第一段之第一联犹制义之破题也,第二联犹制义之承题也。……第一段笼起全题,尚留虚步,犹制义之起讲也;第三段必叙明题之来历,犹制义之下必承明上文也;第三段渐逼本位,而从前一层着笔,或用两层夹出者,犹制义之起比也;第四段、第五段,则实赋正面,犹制义中比也。……第六段、第七段,用旁衬。或翻腾以醒题意,犹制义之后比也。第八段或咏叹,或颂扬,或从题中翻进一层,尤制义之结穴也。
此论律赋结构、谋篇,全用八股之法,在清代颇具典型意义。三是绾合现实与历史的层次,或可谓在时(历史感)空(现实性)交互中对律赋范式之凝定而完成的超越现实功利、包融历史陈积的审美层次。也正因为清人对律赋艺术本质、审美形式的重视,其批评的自觉性为历代所罕睹。李调元《赋话》之“新话”为律赋艺术建造丰碑,其于《序》文中开宗明义即谓前贤论律:“只帖括之津梁,而非作赋之法门也。故虽体物浏亮,为士人占毕之具,而其中有蕴奥焉,尚隐而未发”所以自撰《赋话》[(14)],以明其“如百川之至于海也”。因之,他历述唐宋金元明五朝律赋佳章,既穷源溯流,又精微析义。与之类似,浦铣于辑录《历代赋话》正续集(略似李氏“旧话”)同时,自成以论律为主的《复小斋赋话》两卷,所谓“独出新意,一扫陈言,尤见先生用功之深,不惜金针暗度也”(孙福清《跋》语)。考浦氏论律之语,虽有应合科举需要的律法规矩,然更多的是强调“作赋贵得其神”、“文以有情为贵”,尤倡创新。如论唐人律赋句法:
律赋句法,不可但用四六,或六四,或七四,或四七。试取王辅文棨、黄文江滔、吴子华融、陆鲁望龟蒙诸家观之,思过半矣。
而对明人赋之规仿太甚,颇持非议:“雅不喜明人赋,以其模仿而无真味也”。孙奎《春晖园赋话》、林联桂《见星庐赋话》,一评前人,一论当代,然同以评点形式建构律赋艺术鉴赏体系,是完全一致的。出此审美嗜好,魏谦升方以家居著述自娱的心态,写出以律赋艺术为主体的《赋品》。该书模仿司空图《诗品》体例,分述“源流”、“结构”、“气体”、“声律”、“符采”、“情韵”等二十四品,兼括赋之渊源体制、应举程式、语言风格、表现方法、艺术特征,堪称一部超越历史、现实的言简意赅的赋学审美形式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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