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门前有一个大水塘,水塘边有一排老柳树,斑驳的树干上镌刻着历史的沧桑。爷爷说他小时候就在树下玩耍,可见这几棵老柳树年代久远。 老柳树陪伴了我们几代人。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大人们上工时,队长敲响挂在树上的破铁钟,我们好奇而快乐地围着老柳树跑,仿佛在听一首交响曲。那时候,乡村的孩子鲜有玩具,我们就摘几根嫩枝扎成圈儿,戴在头上,学电影里的解放军,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木棍前进,那样子别提多神气。有时,我们也趁大人不注意,偷偷丢几颗石子,打得柳叶纷飞,然后在大人的呵斥声中落荒而逃。我们还常常在玩耍嬉戏时不小心跑掉了鞋,划破了脚。长大后,我和同学们相聚在绿荫下,摘一片柳叶,学吹一声柳笛,那是儿时最迷人的乡音。
后来,我参加工作远离了老家。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去老柳树下坐坐,在夕阳的余晖下,在柳枝轻摇中,静静感受幸福生活的变迁,倾听爱的颂歌。我欣喜于炊烟袅袅的家乡由土坯房换成楼房,由泥路变成柏油路,而老柳树下的孩子穿着多彩的衣服或骑着单车,或玩弄着玩具,欢声笑语飘荡在风中。
在我眼里,老柳树有着一种雅而不俗、洁而不骄的品行。不论严寒酷暑、风吹雨打,老柳树始终保持着春来吐翠,夏来遮阳,秋来垂丝,冬来藏叶,见证着村里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见证着家乡的美丽蝶变。
老柳树总是索取很少奉献很多。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奶奶为了解决温饱,就去弄些柳芽儿、柳叶,浸泡后去除苦涩,给我们做面食。爷爷去世时,我们家因买不起棺材,就用老柳树打了口棺材,刻上长寿花纹。老柳树以平淡的姿态,激励着我们始终向前奋进,让我们在老柳树的注视下勇敢地去拼搏奋斗。后来,我结识了一位来自辽宁的大学生,她家家境不好,学费吃紧。我就说服家人,卖掉了柳树资助她上学。柳树算不上嘉木,当时只卖了500多元钱。那天刚好遇上台风,风大雨大,我赶了六七里路才到镇上邮局给她寄了学费。
转眼我已离开家乡20多年了,童年的记忆逐渐模糊,唯独老柳树情结始终扎根于心。忘不了你,家乡的老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