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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营造靓丽空灵的艺术境界 ----枫叶儿格律诗词赏析 收到《枫叶儿诗文集》将近半年，也该写篇读后感了。 “词以境界为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王国维《人间词话》） 我花了一些余暇，去解读、琢磨、思考枫叶儿诗词中所营造的境界。浏览了她诗文集及博客共160多首古诗词，挑选一些能代表她较高创作水准的作品，逐一演绎、推理、归纳，终于有了规律性的发现---她所追求与营造的是一种靓丽空灵的艺术境界。 靓丽---指写景、叙事优美跳脱，抒情真挚感人，阳光向上，且具女性所特有的纤丽婉约；空灵---指能为读者留下艺术再造的空间。 枫叶儿是怎样在她的诗词中营造靓丽空灵的境界呢？ 一.把持性灵，拒绝矫情 作为诗人应不失赤子之心，出自赤子之心的作品才是优秀作品。古今中外的诗家和诗论家无不持这种观点。 南北朝时期文学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把文学作品分为“以情纬文”和“以文造情”两大类，并且崇尚前者而贬抑后者。唐诗论家司空图《诗品》主张诗应“率真”，“唯性所宅，真取弗羁。”率真任性，绝去雕饰，剔除肥腻，独露天机。明李贽说：“夫童心者，真心也，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性灵派集大成者袁枚更是力主“诗必出性灵”，而非出理性，性灵即情感，文贵有情情贵真。 纵观枫叶儿160多首诗词，无不是真景、真事、真情之作。 （一）用真实的生活抒发真实的情感 枫叶儿诗词绝大部分是真实生活的艺术再现。如除夕、元宵、端午、中秋、生日；观花、赏月、游园、记梦、忆旧、怀远；登长城，爬高山，看大海，南国之行，巴马之游，台湾、香港、澳门、韩国之旅。因时而著，因事而写，无不源于真实的生活。 她的《七律.驴行乐》就是一首记载真实生活的好诗。诗曰： 暂忘夫婿与儿郎，假日驴行喜欲狂。 竹杖支开新世界，背囊装满好风光。 云山恰似蓬山缈，汗水浑如雨水凉。 一鉴碧潭尘世外，汀兰岸芷正芬芳。 全篇以“喜”为诗眼，抛开家务，支着竹杖，挎着背囊，挥汗如雨，穿越在缥缈的云山雾海之中。一路风光，美不胜收，尤喜那一方碧潭，清波见底，兰芷芬芳，恍若人间仙境，世外桃源。步移景换，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乐山乐水乐运动，超凡脱俗远红尘。回归自然的喜悦之情跃然纸上，令人心驰神往。 （二）让精神世界的真实融于自然世界的真实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大家之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惟其如此，才能景与情合、意与象合、人与物合，让诗人精神世界的真实完全融于自然世界的真实。枫叶儿还不是大家，但她的《七绝·秋雨二首》却很对这个思路。 小窗淅沥雨如琴，流水清歌自在吟。 莫问秋凉添几许，盈盈蓝梦湿蓝心。 ---其一 连宵秋雨一窗凉，银杏枝头叶又黄。 梦里依稀还是梦，此情堪喜也堪伤。 ---其二 小雨淅沥如琴，流水自在吟唱。凉风习习而生，银杏绿叶又黄，渐见萧瑟却不失清丽婉约的秋色秋声，养眼怡心，“豁人耳目”；那“盈盈蓝梦湿蓝心”的湿漉漉的思绪，那“梦里依稀还是梦”，亦真亦幻的憧憬，真有“沁人心脾”的感受。作为情感缠绵的审美主体已完全融于一窗秋雨的客体之中，从审美的对象之中折射出自己心灵的悸动，物皆着我之色彩。在这里，自然世界的真实与精神世界的真实乳水交融，浑然一体了。 （三）定格优美绝伦的瞬间真实物象与感受 袁枚极推崇《孝经含神雾》中对诗本质属性的诠释：“诗者，持也。持其性情，不使暴去也。”这就是说，写诗必须把持住自己的真性灵，尤其是灵感爆发时，须及时抓住那一瞬间所产生的美不暇接的外部物象与丰富绮丽内心的感受。这种物象和感受如电光火石，稍纵即逝。及时抓住了，并且用精当鲜活的语言将它像照相机一样定格下来，就一定是一首如有神助的好诗。《七绝·仙境》就是一首这样不可多得的好诗。 蓬山深处隐仙居，云裹危峰探紫虚。 新雨莺啼花影瘦，流泉漱玉入清渠。 蓬山邈远，仙居杳然，云峰高不可攀，紫虚幽秘莫测。新雨袭来，莺啼婉转，花影稀疏，泉水潺湲，渠水清清。短短的28个字中焦聚了上十个亦真亦幻的绚丽意象，还有那些摇曳多姿的意象在作者心灵中所留下的浮想联翩的感受。如没有及时抓住，瞬间定格，一字一句，慢慢地写，注定是要搁浅的。所以我敢断言这首诗是枫叶儿在灵感来潮时，不假思索，一气呵成的神来之笔。 王国维云：“能写真景物，真情感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枫叶儿始终自觉地坚守着写真景、叙真事、抒真情，所以才能营造出她那靓丽空灵的诗词境界来。 二.炼句精当，追求灵秀 司空图《诗品》倡导作诗必须语言洗练，“如鑛出金，如铅出银”。王国维《人间词话》认为，用新颖独特的字眼能创造出鲜明生动，韵味悠长的境界。如“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境界全出。 枫叶儿对遣词炼句的推敲打磨，也是很有耐心的。 （一）选词注重精当 契诃夫认为描写某一事物，最准确的词，往往只有一个。读枫叶儿的诗，总觉得她在用心寻找那个最准确精当的词。如：“春风有信人无信，辜负桃花又一开”（《七绝·访旧宅》），一个“辜负”，刹时撞得人心头一颤；“浪蝶游蜂难近亵，暗香默默伴泉声”（《七绝·空谷幽兰》），“难近”二字，尽显幽兰的凛然不可亵渎的高洁；“摘得一枝簪云鬓，羞颜垂颈问刘郎”（《七绝·戏菊》），一个“问”字，写尽亲昵缠绵之态。“为惜玉兰花蕾瘦，月扶倩影到窗帷”（《七绝·燕山春半》），一个“扶”字，脱出了玉兰初吐，百媚千娇的情致。这些词颇为准确精当，几乎到了很难调换的程度。 （二）炼句注重骨秀 王国维认为，句秀、骨秀、神秀，神秀是炼句的最高境界。以枫叶儿的实力，恐怕目前还较难越过神秀的标杆，但她炼句很注重骨秀。如“凝露黄花篱下满，不关风月也思量”（《七绝·秋意曹园》），“不关风月也思量”，一下子将“思量”升华到了无关儿女私情，摒弃世俗功利的高境界，堪称骨秀风清；“明月有情常眷顾，沧浪渔笛和疏钟”（《七绝·空巢》），贴切的意象与丰富的联想，似乎为树上空寂的鸟巢送去了几分精神慰藉；但细细玩味，这种虚无的精神慰藉反更增添了空巢的寂寞和凄清，让人凄神寒骨。 判别是否佳句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即是否有言外之意。诗无言外之意，味同嚼蜡。诗人别有寄托，读者才会产生种种联想，即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 读枫叶儿诗词，佳句随时可见。诗中有佳句，若闺中有佳人。诗中有佳句，境界尽出，满纸生辉；闺中有佳人，满室芝兰，淑气宜人。她的佳句也可能有妙手偶得，生金一铸而定的；但更多的是她选词炼句，认真推敲，反复打磨而成。这也印证了古人作诗的一句行话---“吟安一字成佳句”。 三. 计白当黑，余味深长 古代的诗论历来以“温柔敦厚，含蓄蕴藉”为美。这种跨越时空的古典之美，依然是当今格律诗词创作所应致力追求的目标。“温柔敦厚”是古典美的内涵，“含蓄蕴藉”是表现“温柔敦厚”的外在形式。如何含蓄蕴藉？方法不一而足。枫叶儿擅长用计白当黑的方式，去凸显“温柔敦厚”的古典之美，去营造靓丽空灵的境界。如何“计白当黑”？枫叶儿的方法是--- （一）叙事中留有余地 巫山一段云.游曹园 闭户无人问，苔深任水流。 几重烟树锁红楼，鹤去梦悠悠。 春尽香尘落，情缘化石头。 十年伏案写沉浮，风雨一窗秋。 叙事由今天的“闭户无人问”到二百五十年前的“十年伏案写沉浮”，时空阔达，跳脱空灵。写景“苔深任水流”，“几重烟树锁红楼”透出了一种厚重的古典之美和朦胧的现实之美。为何如此恢宏典雅的曹园今天却“闭户无人问”？是游人门可罗雀，是风景区的枢密所在“闲人免进”，还是有其他深意？读者尽可以按自己的理解去寻求答案。我的理解是：“闭户无人问”---这是一种深层次的暗示，暗示时人心浮气躁，物欲横流，已极少有人安坐读《红楼梦》了。“闭户无人问”的现实与曹雪芹“十年伏案写沉浮”形成了颇为悲哀的对比。 （二）写景中留出思考 七绝·秋塘 小舟空寂影斜长，蒲柳闲云两渺茫。 偶有微风吹皱水，却无沙鸟落寒塘。 小舟空寂，树影斜长，蒲柳萧瑟，闲云缥缈，微风吹皱一湖秋水，却没有一只鸟儿下来栖息。事实上诗人最盼望的可能就是那只来去无踪的“沙鸟”。通篇写景，无一字抒情，却旨在借景抒情--该走的没有走，该来的没有来。掩卷之余，不禁一声叹息！ （三）抒情中留下余音 七绝·还乡河之秋 还乡河水绿如蓝，晓月兰舟酒正酣。 相识似曾羁旅梦，误将秋色作江南。 绿如蓝的河水、拂晓的月儿、月下河上的小船构成了可以入画的优美风景；抒情主人翁借羁旅之梦晾晒出一种掖藏在心底的“江南情结”。为何“误将秋色作江南”呢？是憧憬江南的秋天比北国更绚丽，是喟叹美人迟暮，韶华易逝，还是另有所寄？弦外之声，余音袅袅。读者诸君尽可见仁见智，自由解读。 枫叶儿的诗词也偶见瑕疵，个别词句品起来尚嫌生涩，读起来略有不顺，少数篇什还稍觉浮躁、直白，但瑕不掩瑜。如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提出两点肤浅建议： （一）加强阅读，勤于写作。 对于一个真正想成为诗人的人来说，读书与写作是相辅相成，互为肱股的两桩要事。常读经典的古诗词，经典的诗论，是诗人的必修课。诸如：《千家诗》、《唐诗三百首》、经典的宋词、《沧浪词话》、《随园诗话》、《人间词话》等应该成为案头常备的书。读与写，有时互为交替，有时互为因果。没有诗兴的时候就多读些书，诗兴来潮的时候，便暂时将书搁置一边。沉溺在书中的时间太久了，会冲淡了诗兴；一味地写而不读，一天一诗，甚至一天一诗一词，就会捉襟见肘，空洞浮泛，味同嚼蜡。 （二）可以写些诗评、书评 写诗评、书评，要注意写好三个环节： 一是要以理论之矢，射作品之的，使评论具有一定的理论高度。 二是要善于抽象概括，抓住实质性的东西。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去伪存真，去粗取精，将零星的亮点焦聚为烛照全局的灯塔，将模糊的感性认识升华为清晰的理性认识。 三是要实实在在地提出值得商榷的问题，“知一重非，进一重境”（袁枚《随园诗话》）。 写出一篇有质量的诗评或书评，于人于己都互有裨益。于人，可以推动原作者登上新的台阶；于己，可以学习和借鉴人家的长处和经验。譬如我写这篇诗评，就从枫叶儿诗词里学到了不少的好东西，深感受益匪浅，“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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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6 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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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9 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