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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李渔《诗韵序》:
“以古韵读古诗,稍有不协,即叶而就之者,以其诗之既成,不能起古人而请易,不得不肖古人之吻以读之,非得已也。使古人至今而在,则其为声也,亦必同于今人之口。吾知所为之诗,必尽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数韵合一之诗;必不复做‘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之诗,使人叶‘风’为‘孚金反’之音,以就‘心’矣;必不复做‘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之诗,使人叶‘兄’为‘虚王反’之音,以就‘强’矣。我即生于今时而为今人,何不学《关雎》悦耳之诗,而必强效《绿衣》、《鹑奔》之为韵,以聱天下乏牙而并逆其耳乎?”
民国诗话:
八一、天下事,能者其法简,不能者其法必多。乱世多刑法,俗吏多仪节,假道学多规矩,不善书者多考校执笔磨墨,不能文者多考校反正曲折,不能诗者多考校格调体制。
八三、礼从宜,诗亦从宜。每见诗人用古韵法押入句尾,如“下”字押入七尘,“林”字押入十三覃之类。句虽佳,其音不谐,颇为扫兴。每见诗人将惯用作仄声者作平声,惯用作平声者作仄声,如“中兴”之“中”、“离群”之“离”作去声,“料想”之“料”、“忧患”之“患”作平声,将一副考据面孔随处摆布,最为无味。
朱光潜《诗论》关于用韵的部分论述:
“中国旧诗用韵法的最大毛病在拘泥韵书,不顾到各字的发音随时代与区域而变化。现在流行的韵书大半是清朝的佩文韵,佩文韵根据宋平水刘渊所做、元人阴时夫所考定的平水韵,而平水韵的一百零六韵则是合并隋(陆法言切韵)唐(孙愐唐韵)北宋(广韵)以来的二百零六韵而产生的。所以我们现在用的韵至少还有一大部分是隋唐时代的。这就是说,我们现在用韵,仍假定大半部分字的发音还和一千多年前一样,稍知语音史的人都知道这种假定是很荒谬的。许多在古代为同韵的字在现在已不同韵了,做诗者不理会这个简单的道理,仍旧盲目地(或则说聋耳地)把‘温、存、门、吞’诸音和‘元、烦、言、番’诸音押韵;‘才、来、台、垓’诸音和‘灰、魁、能、玫’诸音押韵,读来毫不顺口,与不押韵无异。这种办法实在是失去用韵的原意。”
钱玄同亦有论:
“那一派因为自己通了一点小学,于是做起古诗来,故意把押‘同、逢、松’这些字中间,嵌进‘江、窗、双’这些字,以显其懂得古诗‘东、江’同韵;故意把押‘阳、康、堂’之些字中间,嵌进‘京、庆、更’这些字,以显其懂得古音‘阳、庚’同韵。全不想你自己是古人吗?你的大作个个字能读古音吗?要是不能,难道别的字都读今音,就单单把这‘江、京’几个字读古音吗?”
由此得出的结论是:“诗如果用韵必用现代语音,读的韵,才能产生韵所应有的效果。”
顾随《驼庵诗话》:
“格律之‘律’,不是不随人意志为转移的规律。‘律’是人为的。‘律’不能为人服务时,人应当打破它。‘律’是形式,一切形式都是为内容服务的。当形式不能为内容服务时,人应当改造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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