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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为齐安民,何必归故丘 ——苏东坡黄州贬谪文化现象探微
饶学刚
[导读] 苏东坡被贬黄州,留下了种种神奇奥秘的文化现象话题。是神宗皇帝袒护他而编管黄州,是黄州的神奇山水、风月、古迹、仙居、劳作铸就了苏东坡,黄州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生驿站。他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把种种深厚的历史意味和人生意味投注给黄州。黄州成为东坡文化发祥地、黄州赤壁文化发祥地。黄州成全了苏东坡,苏东坡也成全了黄州。“苏东坡写于黄州的那些杰作,既宣告着黄州进入了一个新的美学等级,也宣告着苏东坡进入了一个新的人生阶段,两方面一起提升,谁也离不开谁。”
一
宋神宗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一月,苏东坡被押赴贬所黄州。他在途中陈州作了话别弟弟子由诗。除了哀叹囚徒命运、回首手足情谊外,还对他的贬后人生归宿作了自慰安排:“便为齐安民,何必归故丘。”(《子由自南都来陈三日而别》,孔凡礼点校《苏轼诗集》卷二十,中华书局1982年版。以下只注篇名)他的这种身份自变,给我们留下了诸如“东坡为何被流放黄州当‘齐安民’?黄州为何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生驿站?‘山中友’为何‘鸡豚社酒,相劝老东坡’(《满庭芳.归去来兮》,《东坡乐府》,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以下只注篇名)?‘齐安民’怎么能写出‘赤壁’千古绝唱?‘齐安民’怎么成为神行太保而突围黄州?‘齐安民’怎么成为盖世英雄?”等神奇奥秘的文化现象话题,简称之曰“东坡黄州贬谪文化现象”。 东坡为何被贬黄州?一曰“被文学史家称为‘乌台诗狱’”[1],二曰“神宗将苏轼编管在黄州”[2],三曰东坡“篡改”王安石“菊花诗”。只因东坡出仕之后声名太著,馋奸佞臣蔡确、张璪、李定、舒亶与何正臣之流的嫉妒,疯狂奏章皇上,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密谋制造了所谓的“乌台诗案”。这只能是被贬的诱因,不能算是贬谪黄州的定因。再说,以诗“谤讪朝廷”定罪,连神宗皇帝都不点头。“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才实难,不忍终弃。”[3]只好采取袒护之计,“将苏轼编管在黄州”。这是符合历史真实的。至于因“篡改”王安石“菊花诗”而贬黄州,纯属民间笑话。 东坡贬居何地无可选择。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载:“祠部员外郎、直史馆苏轼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至于为何要贬黄州,史无交代。黄州,古称齐安,处于一个特殊地理位置上。公元前473年,越灭吴国,公元前334年,楚灭越国,黄州正好地处楚头吴尾。于中原地区而言,黄州自然属于“穷乡僻壤”[4]的边远地区,又是巴人被楚人放逐至鄂东为“五水蛮”的群据地区。朝廷流放文人,多半选取山穷水恶、人事频仍的落寞地域。“穷乡僻壤”、“楚头吴尾”和“五水蛮”“作乱”的黄州,就成为世袭流放文臣的地区。唐会昌二年(公元842年),晚唐文学家杜牧被宰相李德裕排挤而出任黄州刺史;宋咸平元年(公元998年),北宋初期文学家王禹偁被贬为黄州刺史;宋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湖州太守苏轼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还有“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文潜,因东坡而连罪,亦于宋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被贬任黄州监酒税。南宋陆游《入蜀记》指出:“(黄)州最僻陋少事”,“然自牧之、王元之出守,又东坡先生、张文潜谪居,遂为名邦。”朱熹《黄州州学二程先生祠记》也指出:“齐安在江淮间最为穷僻,而国朝以来,名卿贤大夫多辱居之,如王翰林、韩忠献、苏文忠公”。黄州,迎来了贤才苏东坡。两者磨合,必然构成一种新的贬谪文化机体,产生一种神奇奥秘的贬谪文化。这种文化或称之为“三维观照、时空交错”的“东坡文化现象”,即以劳作、游览、修炼结合的生活方式,儒、佛、道思想融会的思维方式,忠君、爱国、忧民统一的行为方式去感悟生命,领略人生真谛,体验痛苦,抗争苦难,昂扬悲剧精神;从而促使他的人生观艺术观发生转折变化,推动他的文艺创作走向高峰,平生功业呈现鼎盛状态。
二
贬居黄州期间,苏东坡把大自然与人类社会当作贬谪生命的源泉。除了继续不减“尊主泽民”(《与李公择书》,《苏轼文集》,孔凡礼点校本,中华书局,1986。以下只注篇名)、“不忘为国家虑”(《与滕达道书》)、“使民务本力农”(《商君功罪》)的钟情外,便是寄情山水、躬耕渔樵、斋居养炼、著书立说,过着一种在精神、人格、生命上绝对自由的“闲人”(《记承天寺夜游》)生活。自此,中国人和世界人就在中国版图上认识了东坡,也认识了黄州。 东坡足迹遍布鄂东大地、黄州诸胜。他与“佳绝处”(《武昌题名》)的自然同呼吸,与底层的百姓共命运,处处留下了“雄冠荆楚”(《与滕达道书》)的美好回声。 游仙境般的麻城岐亭。与陈季常、李公择、滕达道饮酒、赏梅、言欢,视梅和友谊为生命。在人生的绝隙中,东坡看到了如“返魂香入岭头梅”(《岐亭道上见梅花,戏赠季常》)般的神形灵气。此后,他在黄州写梅诗一发不可收拾,达14首之多。连同《东坡月梅》画一同进入世界文化史册。见好友陈季常猎于山中,作《戒杀》和《岐亭》(之二)以劝“止杀”。见陈季常家藏《朱陈村嫁娶图》,对比现实,借诗谴责了“县吏催钱夜打门”侵犯人权行为。目睹万松岭春无松树,发出“十年栽种百年规”(《万松亭》)的造林呼吁。900多年前的东坡先生,如此忧国忧民,禁止杀生,重视绿化,保护生态环境,为子孙造福的高尚人性,令今人汗颜。 寓居破庙定惠院。一方面,东坡说“仁圣矜怜,特从轻典”,“惟当蔬食没齿,杜门思愆”(《到黄州谢表》),向神宗皇帝谢罪反省,又一方面,自况为“寂寞无人省”(《卜算子.缺月挂疏桐》)的寒雁,“只有名花苦幽独”(《寓居定惠院之东》)的海棠;一方面,过着“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寒食雨二首》)的凄苦生活,又一方面,热爱“好竹连山觉笋香”(《初到黄州》)的黄州,“江云有态情自媚”(《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的大江;一方面,哀叹“家门凋落,逝者不可复”(《与千乘侄书》)的无望结局,又一方面,目睹南山溪水“照见催租瘢”(《五禽言五首》),哀民生之多难。尽管东坡倍受悔恨、凄凉、孤寂、痛苦的熬煎,但他能调节而自适,可谓凄凉中寓喜慰,旷达中涵酸楚。这是名人人生哲学,也是贬谪初期东坡黄州矛盾复杂心态的自我画像。 游安国寺。焚香默坐,求神拜佛,寻春沐浴,物我相忘,“兼以洗荣辱”(《安国寺浴》)。还助寺僧建“放生池”和“竹间亭”(即“遗爱亭”),乐而忘忧。惊闻鄂、岳间“民间生子不举”(《黄鄂之风》)溺婴惨事。他虽无权向皇上呈“表”,但有独立人格,坦荡胸怀,神通广大,致信鄂州太守朱寿昌,邀约寺僧继连、进士古耕道等社会贤达,宗教人士,慈悲为怀,拯救溺婴而维护其生命权。其崇高道德力量被世界所称道。 斋居天庆观。东坡小时就读于眉州天庆观,受道教思想影响极深。贬黄初年冬至,他到天庆观面壁四十九日,“厚自养炼”(《答秦太虚书》),自觉“神凝身轻”(《与宝月大师书》)。或许还在此时此地,他继李白之后,作《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注解后序》,强调呵护生命、战胜邪恶的重要意义,终于神超形越,获得了人性、心灵、生命的大自由。于今中国民众来说,步东坡后尘练功者不乏其人,形成了道法自然的大气候。 频游武昌(今鄂州市)。瞻谒吴王孙权(公元229年称帝于武昌)西山行宫,悲叹千古帝业灰飞烟灭。感于自己与武昌清官陶侃的成长全得母教,东坡寻访陶母庙,作《记樊山》,传为佳话。以赤子之心关注民生。武昌农夫利用先进农具秧马扯秧,神奇非凡,他即推广到江西虔州、广东惠州和海南儋州(《秧马歌》)。与武昌王文甫等乡友往来,评花,舞墨,怀古,心旷神怡。这就是世人乐道的“东坡武昌情怀”。 迁居临皋、南堂。他的儒佛道思想高度融会,精神获得极大自由。设炉火炼仙丹;考古得铜剑,闻洮西捷报,抒发“蒯缑弹铗咏新诗”(《武昌铜剑歌》),“得共中原雪絮春”(《闻捷》)的爱国情怀;为民请命,大呼“人间行路难”(《鱼蛮子》);款待“相待如骨肉”(《与徐得之书》)的太守徐君猷;爱妾王朝云挑灯伴读,东坡作《易传》九卷,《论语说》五卷,完成了标志着他文艺创作高峰的大量杰作。这时是他富有里程碑意义的人生阶段,其人生和艺术进入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就说东坡临皋的笔记散文和尺牍散文,就受到了语言学家吕叔湘的高度赞赏,不妨称之为“临皋神笔”吧!无怪乎他那样盛情歌唱“临皋烟景世间无”(《南乡子.晚景落琼杯》):“临皋亭下不数十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与范子丰书》)这是多么美好的自然风光!多么新奇的生活色彩!多么高雅的人格魅力!若东坡先生在天有灵,一定欣慰:当年的临皋、承天寺旁,而今竟出现了高级人才的摇篮:黄冈中学。 躬耕东坡,营筑雪堂。劳动是人类进化的神斧,也是文人进步的神工。东坡贬黄初期,迫于生计,老友马正卿请得废旧营地50亩,东坡躬耕其中,并自号“东坡居士”。第二年又营筑雪堂,在此耕作、著述、修炼。“东坡”、“雪堂”成为他坚毅、勤奋精神的象征。他步白乐天东坡种花之后尘,躬耕东坡,在此开创了寻求人生归宿的新天地,造就了一种“东坡文化”。他道尽了躬耕之乐,山友之乐,写作之乐,神魂颠倒,刻骨铭心,成了如法国人所称道的“农民诗人”[5],有《次韵孔毅父久旱已而甚雨三首》、《浚井》和《东坡八首》为证。用自创的“东坡酒”待客,用“圣散子”为民治病,受到了黄州人和前来拜访的朋友巢元修、米芾和崔成老赞赏,无不为之高歌、赞美、传扬:东坡雪堂荫千秋。真的,东坡当年的躬耕地,如今幸为黄冈高等学府之一:黄冈师范学院,英才育苗基地:黄冈实验幼儿园和黄冈实验小学。 经过忧馋畏讥、家门凋落、贫病交加的磨难痛苦之后,东坡迎来了元丰五年出游高潮期,心灵、生命、写作的大升华期。他在经受和领略痛苦的同时,也在经受和领略生命的存在。游黄州沙湖(今黄州区南湖)。虽途中遇雨,但他深信“风雨”即将过去,“斜照”必然相迎,作《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与蕲水名医庞安常同游清泉寺。既钦佩厐的神针妙手,更感动于溪水西流,唱出“谁道人生无再少? 门前流水尚能西”(《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的青春赞歌。醉卧绿杨桥,一觉醒来,乱山葱茏,流水潺潺,挥笔题词于绿杨桥柱上。“我欲醉眠芳草”(《西江月.照野弥弥浅浪》),充满了生命的自然原始味。三地连游连写,物我一体,大彻大悟,体会到人生与宇宙之间的诸多妙谛。在他眼里,世界依旧美丽,生命依旧蓬勃。他那任天而动的坦荡性情,漫不经心的传情笔调,早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或许可称之为“沙湖风骨”、“兰溪神韵”吧!而今,这种“神韵风骨”,不正在东坡相田的南湖上矗立起的高级人才修炼的神圣殿堂:黄冈职业技术学院和黄冈师范学院校内发扬光大吗! 神游赤壁,联想“三国赤壁之战”,把对历史和人生的感悟都倾注在黄州赤壁,发出“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英雄安在的感叹。东坡的自然生命、艺术生命与赤壁的清风明月、历史陈迹产生了共鸣,心灵顿时得到净化,“羽化而登仙”。寻禅论道,阐发人生哲理。震撼世界的“赤壁”二赋和《赤壁怀古》的丰碑,巍然耸立在赤壁之上,“一道神秘的天光射向黄州”[1]。自此,赤壁成为东坡超逸精神的象征,东坡贬谪文化的活遗存,古城黄州的形象使者。慕东坡和赤壁之名来访者有10多位国家领导人,100多位古今文化名人,数十位国外贤达学者。日本和韩国的人民和文人,在东坡赤壁游的壬戌之秋,把汉江上某地当作“东坡赤壁”,摹拟东坡赤壁游。1999年5月,澳大利亚一家海洋公司在南中国海打捞出一艘清代商船“泰兴号”,船上的瓷器上竟然有东坡赤壁怀古像。 以上挂一漏万的生活微象表明:东坡从神奇的鄂东名山大川、历史陈迹、仙境居所、躬耕渔樵中,成功地获得了人生的慰藉、欢乐、力量和艺术营养,获得了人性、心灵、生命的大自由,便把“放浪山水”(《与李端叔书》)、“躬耕渔樵”(《与吴子野书》)、“厚自养炼”、“学道有涯”(《送沈睦赴广南》)、“天民自卹”(《次韵孔毅父久旱已而甚雨三首》)的修炼生活推向高峰,把超凡的学识才华和高雅的人格魅力推向高峰,也把文学艺术创作推向高峰,而使自己日益变得清静、空灵、淡泊、镇定、旷达、洒脱、幽默、快乐、觉醒、超越、年少。他“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使得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他,真正地成熟了”[1],成熟于劫后余生,成熟于穷乡僻壤,成熟于贫病交加,成熟于灵魂震撼,完成了他预示塑造的“齐安民”完美形象,如林语堂先生所酷爱渲染的、集19种特质才能于一身的民族精英[6],即世人所公认尊称的“盖世无双的天才、通才和奇才”。这一切撩开了东坡黄州贬谪文化现象神奇奥秘的面纱。正如当代作家兼学者龙吟先生所指出:“在谪居黄州的五年里,苏轼虽无人身自由,却有充裕的时间与大自然接触、融会。他将其生命之苇投放到茫然造化之中,用纯净的心灵感应天籁之音,以居岸之石俯瞰频繁往来的须臾过客,终于体会到人生与宇宙之间的诸多妙谛,从而写下前后《赤壁赋》等精金美玉般的奇文和雄视千载的词作——《念奴娇•大江东去》。造化以浑茫深邃荡涤了苏轼身上的顽劣将其带到生命的另一个辉煌台阶,苏轼则用其飘逸的笔触,将黄冈点化为无需千军万马厮杀便赢得举世青睐的一方胜地。”[2]这同时也印证了余秋雨先生的深思:“苏东坡在黄州还是很凄苦的”。“但他的内心实在仍有无畏的一面,或者说灾难使他更无畏了。”“苏东坡走过的地方很多,其中不少地方远比黄州美丽,为什么一个僻远的黄州还能给他如此巨大的惊喜和震动呢?他为什么能把如此深厚的历史意味和人生意味投注给黄州呢?黄州为什么能够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生驿站呢?”[1]
三
如果苏东坡不是被贬到穷乡僻壤的黄州成为“齐安民”的话,他那显示宋代文化的金色符号:“苏东坡”、“东坡赤壁”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如果东坡在黄州不关心民间疾苦,又一味计较个人得失的话,他那“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与李公择书》)的人格魅力是绝对不会形成的;如果东坡不是出游鄂东大地,登临所谓的“三国周郎赤壁”,面对西山吴王行宫,向往英雄事业而怀古伤今的话,他那些标志着文艺创作高峰、“新阕甚多,篇篇皆奇”(《与陈季常书》)的作品,千古绝唱前后《赤壁赋》和《赤壁怀古》等诗文是绝对不会产生的。一位政治囚徒苏轼在历史镣铐前倒下,一位真善美完人苏东坡在黄州赤壁上崛起。如果不是这样,中国历史上顶多又添了一位蚍蜉小虫、碌碌无为的昏官。黄州对东坡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是黄州旱涝多灾的天势、“山水清远”的地势、“土风厚善”(《书韩魏公黄州诗后》)的人势和呼风唤雨的时势,简单地说,是黄州的一方净土和历史陈迹造就了这位中国四大之一的优秀诗人[7],四大之一的杰出思想家[8],世界千年十二大之一的英雄[5]。东坡所经历的地方,都有一部美好的方舆史志,但没有一个地方能和黄州相提并论。宋代一大章节辉煌灿烂的文化文明史是在黄州诞生的,完美的“齐安民”东坡形象是在黄州塑造的。这就是我们宏观切入、微观探讨神奇奥秘的东坡黄州贬谪文化现象所要得出的必然结论。 还是余秋雨先生说得好:“苏东坡以自己的精神力量给黄州的自然景物注入了意味”。“苏东坡不仅是黄州自然美的发现者,而且也是黄州自然美的确定者和构建者。”“自然美也可倒过来对人进行确定和构建。苏东坡成全了黄州,黄州也成全了苏东坡,这实在是一种相辅相成的有趣关系。苏东坡写于黄州的那些杰作,既宣告着黄州进入了一个新的美学等级,也宣告着苏东坡进入了一个新的人生阶段,两方面一起提升,谁也离不开谁。”[1] 杰出的人物及其先进文化,往往推动着一个民族、国家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东坡的一生,影响着十个世纪中国人的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乃至中国的历史进程。东坡贬居黄州和离去以后,黄州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历史性变化,成为东坡贬谪文化发祥地、东坡文化发祥地、黄州赤壁文化发祥地和东坡养生文化发祥地,进而由两种文化衍化、绵延为中华多元文化融会区和环球东坡文化原生区。感谢东坡!不仅仅是感谢他的才华智慧,更重要的是感谢他的壮丽人生,为我们黄州人乃至全中国人提供了一个范式。笔者曾在一篇旧文中说过近似于“山以贤称,境缘人胜。赤壁断岸也,苏子再赋而秀发江山”[9]之类的借鉴语。今日变更几字,用以赠给黄冈乃至全国政府官员治政清廉,为民服务不无好处:注意借鉴东坡民本为主体,农商结合的经济思想来增强我们的文化与经济联姻的改革意识与公仆意识;借鉴东坡的人际和谐的伦理观念来完善我们现代行为科学的激励机制;借鉴东坡天地人三者融会的空间文化理论来建立我们当代的生态环境学、旅游文化学新体系;借鉴东坡儒佛道渗透的超然的哲学观、生命观、艺术观来提高我们高品位的精神境界。 和东坡当年做官或被贬的其它地方一样,而今黄州建有东坡纪念馆、东坡赤壁风景区和广场,举办了两次东坡学术讨论会和四届东坡赤壁旅游文化节;以“东坡”命名了道路建筑、风景名胜、文化机构、食品酒楼、商店服饰等,东坡赤壁被列为国家文物保护单位。历来,黄冈政府非常重视黄州东坡文化类建设。新任市长刘雪荣先生曾微服私访了笔者,拍板将遗爱湖休闲区定名为“遗爱湖公园”,认为要突出东坡文化特色;借打弘扬东坡文化牌,搞四城连创,美化良好自然景观,提升古城文化等级,招商引资,兴办企业,发展黄冈经济,提高黄冈知名度。 我们还应在黄冈各地,对东坡足迹处的各种历史遗存进行现代物化开发。既要保留原有风貌,树碑立石,又要运用现代人的宗教观、审美观、价值观进行美化。恢复和重建黄州“东坡梅园”、“东坡桃花茶园”、安国寺“放生池”和“东坡书院”,浠水“洄澜亭”等,复制和竖立东坡手迹文物碑石,诸如黄梅五祖寺“流响”,黄州“寒食诗帖”等,正名和开发有纪念东坡意义的产品,如蕲春“团黄茶”,黄州“东坡肉”、“东坡饼”等。还应号召黄冈人民尤其青少年,大力弘扬东坡文化,焕发“赤壁仙风”,“东坡梅魂”,“沙湖风骨”,“兰溪神韵”,“临皋魔笔”,“东坡精神”,做个东坡式的“齐安民”。还可以将躬耕地“东坡”和“东坡赤壁”申报进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将东坡“赤壁”二赋、《赤壁怀古》,申报为中华特种邮票选题。 凡此等等,真可谓黄州、东坡“相辅相成”,“两方面一起提升,谁也离不开谁”。
[注释] [1] 余秋雨.苏东坡突围.山居笔记.文汇出版社,1998 [2] 龙吟.万古风流苏东坡⑧.吉林文史出版社,2005 [3] 南宋重修.神宗实录.手诏.人民出版社,1959 [4] [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上海古籍出版社本 [5] 2000年7月法国世界报报道:1000年世界12位英雄之一的苏东坡.用了两个整版的篇幅详细评介东坡的生平,把东坡置于人类思想发展史的大背景下加以审视,极力欣赏东坡的文采,推崇东坡不计个人沉浮、关心民间疾苦的思想品格.2000年12月8日人民日报报道并发表马为民的评论文章.西方人眼中的苏东坡. [6] 林语堂.苏东坡传原序: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珈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张振玉译.上海书店,1989 [7] 王国维.人间词话:三代以下之诗人,无过于屈子、渊明、子美、子瞻者. [8] 朱靖华.苏轼论:英国某大学中国研究所,曾列出中国历史上四大名人:秦始皇、康熙、毛泽东、苏东坡.京华出版社,1997 [9] [元]王恽.游东山记.中学生阅读.教育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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