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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寅子的《春鸟》
【双调•庆宣和】春鸟
雪洗天蓝唤草虫,飞落黄莺。一阵急风挑花翎,不冷,不冷。
寅子是位军人,才华横溢,思维敏捷,谈吐幽默,作品多多。这支小令可以代表他的风格,读来有一股轻松俏皮的味道。
其标题是“春鸟”。但首句没说春鸟,而是先给了春鸟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雪洗蓝天唤草虫”。雪停了,蓝天如洗,水珠儿挂在草上,虫儿也都开始在这春天里活动,有吃有喝的,于是,主角翩然而至——“飞落黄莺”!黄莺也叫黄鹂,体型中等,羽毛主要为鲜亮的黄色,从眼睛到后脑有一道黑色环绕,叫声洪亮悦耳,常穿梭于树叶丛中。五六十年前我还小,那时的人们还没有爱护动植物保护环境的意识,所以我常常和小伙伴们半天半天地钻在树林里或站在树底下用弹弓打鸟。黄鹂是我最喜欢追逐的目标,我打落过很多种(罪过,罪过)很多只的鸟,但却从来没有能够打到过一只黄莺;不但没有打到,而且它从来就没有给过我一次向它瞄准的机会。由此你就知道它是多么的机警。当你一听到它那极其悦耳的叫声,就立刻会兴奋无比。但常常是你听着它在这棵树上叫,来这里找的时候,却又听着它在那棵树上叫了;等你仰着脸在树下转来转去转半天刚刚看到它那鲜黄的极其靓丽的身影时,在第一时间它就会倏忽而去,把你继续丢落在迷境中。大概由于我这样的人太多,所以我曾看到过的一个材料中说:在一段时间,黄莺数量急剧减少;但近年来,黄莺数量有所回升。寅子能够看到黄莺飞落,应该是有眼福的。
写作大致讲究个起承转合的规律。前面一句是起,二句是承,后面该转了:“一阵急风挑花翎”。翎是鸟儿翅膀或尾巴上的比较大且硬的羽毛,是主羽。黄莺的翅膀还有尾巴部位,好像都有黑色和黄色的组合,寅子在这里说“花翎”,是很确切的。一个“挑”字就出戏了,出彩了。你可以想象着:忽然一阵急风吹过来,挑起了黄莺身上美丽的羽毛。这是一个特写,是一个拉近的镜头。能写出这个细节的人,应该是有生活的人。他未必真看到过风吹动黄莺的羽毛,但他一定看到过风吹着鸡或鸭,或猫猫狗狗们身上的毛的样子。黄莺是一种非常机警的、好动的鸟儿,据我的理解,当一阵风突然吹起它的羽毛的时候,它一定会警觉地一跳的,也会迅疾地扫视一下周围的。这时候(毕竟才是春分时节,不说是春寒料峭吧,乍暖还寒还一定是的)连着两个“不冷、不冷”作为末句,即“起承转合”中最后的“合”出现了,补足了最后一笔,于是,好玩成、就、了!这只黄莺打了个激灵以后,像人一样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不冷,不……冷”!前面的句子都可以当做写实,而这两个“不冷、不冷”,那绝对是假的,绝对是搞笑了。但且慢,在第一时间你会先觉得它假吗?你会说“这小子瞎写呢”吗?——你不会的,你一定是先笑了,你一定是知其假而不觉其假,知其假而不恼其假,知其假而乐其假,知其假而悠然地享受着这个“假”给你带来的阅读散曲的乐趣!
——成功了,这就是这首散曲好的地方!
散曲讲究“趋俗尚趣”。我理解这个“趣”可以有多种;其中一种,是造出造成这样的“假”来,让读者在其中会心地一笑。而它的手法则如同说相声,前面一直是在“攒包袱”,到了最后,——“啪”地一下,包袱抖了个噶不留丢脆!
寅子,——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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