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化谷金青 于 2018-6-18 15:43 编辑
意趣投田野 咏农情采飞 刘道恺先生《垄上杂咏》品读
陈裕华
读罢刘道恺先生的《垄上杂咏》，我首先想到先生诚然是农民的儿子，他虽然早就离开了农田，白领一生，城市闲赋，但是他的心他的情仍然紧紧系在田野，洒在田埂。“垄”，田埂也，二曰农作物行或行间，如俗语宽垄密植是也。 再次细读《垄上杂咏》，我欣悦在七言绝句的诗意和诗艺中。 名人说生活中处处有诗，生活中人人可写。这当然是鼓励的话，处处有诗不假，但哪能“人人可写”。刘先生心有诗情也有慧眼，将人人共有之意共见之景撷取了，而且“一经说出，便妙”。何以言之“便妙”？“妙”在哪里？略言之，一曰镜头靓丽，二曰技艺娴熟，三曰情采飞扬，四曰略有蕴藉。 首先要强调：诗是文学之珠冠，诗必用形象思维，诗最强调意境创造，即便是短短的绝句也概莫例外。刘先生的《杂咏》可说每首都有“镜头”也就有意境。他的十首小唱，从春到冬又转头到春，是分镜头又是组合件、交响乐。春“蛙鼓催春”，夏“披星下地戴星归”，金秋“硕果归仓”，冬“农家风雅凭刀剪，半地诗花半地联”……诗人椽笔勾画彩色涂抹，一幅幅农村新景靓丽眼前，使人如临其境，诚然是“将人人共有之意，共见之景，一经说出，便妙。” 二、技艺娴熟。叶嘉莹先生当年燕京大学的导师顾随教授有言：“诗之好坏不在意之有无，须看其表现如何。”（顾随《中国古典诗词感发》）即强调诗是艺，艺则讲究技法。不能说刘先生的这十首诗都是极美艺品，但确实可说是“技艺娴熟”之作。且不必说格律之类（这是起码级），我们单看看他的关键句法即每诗的第三句。元代杨载：“绝句之法要婉曲回环，删芜就简，句绝而意不绝。多以第三句为主，而第四句发之。”今人发挥解读为七绝里最见功夫的是第三句，到了第三句，一定得“转”，或递进或逆袭，词语未见得多么奇突，意境却要转而高昂才够味儿。刘先生玩得如何呢？且看其第一首
蛙鼓催春淑气生，梦惊素野动雷鸣。
天公妒洒黄梅雨， 安阻农家唱和声。
首二句写了季节天气“淑气生”“春雷鸣”，紧着当然是忙农事了，但是他故意一“曲”（人贵直，诗贵曲），来了个“天公妒”，“妒”字特妙。令人愁若人厌，怎办？三句二传到位，末句扣球得分，“安阻农家”，“安”文言文，怎么能阻！扬农之意颂农之情，由此尽出，妙！ 十首中其（三）（四）（五）（七）（十）皆或跳跃或迂折或逆反，均合于“把话题叉开，情采飞扬故意卖关子，抖包袱”，诸君读之切切不可轻轻放过。 三、情采飞扬。情，“我”之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采”文字才华意趣风尚等。诗人均是狂者，善于异想天开，必须说些“胡话”，否则，那就去赶稻雀数窝蛋。明明是季节时令，他偏说“天公妒洒黄梅雨”（其一）、“熏风有意赠香扇”（其三），明明是常而又常的自然小景观（谁也不会在意），他偏偏抓入镜头，且美化为“清风舞落英”（化哀为乐），“粉蝶斗轻盈”（斗字出彩），还有什么“田园入梦”（田是人？）“笑满楼”（笑声变成实物，你看到了？）“大棚如岭半遮天”（有这么大？）……有人说想写好诗，成为天才诗人，就看你会不会讲疯话，敢不敢讲疯话。因为天才、疯子只一线之隔。刘先生当然不是疯子，也未必是天才，但他的确写了些“疯话”，可欣赏的“疯话”。 四、略有蕴藉。中华诗词是讲究蕴藉言外有意的，当今政治开明人情坦荡，似乎再不必本意深藏了，因此充斥我们咏坛的大量所谓诗词实在是平仄顺口溜。 刘先生毕竟多读了些书且玩诗多年，他的韵语是诗，至于蕴藉我只能说“略有”——这在当今已属不易。且看其（四）（五）
碧水青苗分外亲，啼声犹是旧时鹑。
熏风有意赠香扇，寂寂田中尽老人。
暑气临秋势渐微，炊烟初起夕阳归。
何人犹望天涯路，暮色苍茫高铁飞。
“寂寂田中尽老人”，当今农村之状也，好、还是不好，一言难尽，但未必 是悲吧。“何人犹望天涯路”，打工仔“异乡莫作消魂句，绿遍通州不是家。”（北京诗人何鹤《乡愁》诗句）游子思乡，父母寂守，哪天不念不眺？是福是哀？由人去味。 清代袁枚《随园诗话》：“其言动心，其色夺目，其味适口，其声悦耳，便是佳诗。” 纵观刘先生的这十首七言绝句，可说他已合于或近于这“佳诗”的境界了。 “意趣投田野 咏农情采飞”，感谢刘先生为我们提供了一组咏农佳构，望我们潜江诗词朋友细读之学习之。 2018年6月17日于化谷轩
刘道恺先生《垄上杂咏》 （一）
蛙鼓催春淑气生，梦惊素野动雷鸣。
天公妒洒黄梅雨，安阻农家唱和声。
（二）
四月田家日子肥，披星下地戴星归。
此时最是龙虾俏，车马穿梭人欲飞。
（三）
琼楼闭户犬相迎，垄上清风舞落英。
但见虾田新泛绿，秧尖粉蝶斗轻盈。
（四）
碧水青苗分外亲，啼声犹是旧时鹑。
熏风有意赠香扇，寂寂田中尽老人。
（五）
暑气临秋势渐微，炊烟初起夕阳归。
何人犹望天涯路，暮色苍茫高铁飞。
（六）
农家最爱是金秋，硕果归仓笑满楼。
畎亩精耕播来日，鼠标勤点觅新求。
（七）
大雁裁风雪满天，田园入梦覆银笺。
农家风雅凭刀剪，半地诗花半地联。
（八）
大棚如岭半遮天，任笼清风任笼鲜。
雨去霜来等闲视，唯将春色寄心田。
（九）
大道朝天日正东，楼前喜鹊唱桃红。
翁妪荷锄刚下地，高铁忽穿万绿丛。
（十）
悠悠碧水绕村流，阡陌纵横穿绿畴。
田里归来开薄酒，鸡声犬语已甘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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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8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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