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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石头的母亲 沈爱华 春节前夕，因事务缠身，直到腊月三十我才坐上 回家的公共汽车。车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漫山遍野银装素裹。我很激动——一半缘于 美丽的雪，一半缘于已一年没见的 母亲。
下了车，得步行几公里才能到家，经过石雕场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吃力地扛着一块大 石头走着。寒风中，她的头发零乱地飘舞着，看上去像个女人。都大年三十了，谁还受这般苦，我竟对她怜悯（mǐn）起来，忍不住加快步伐向她走去。
母亲？突然间，我被 自己的 发现惊呆了，那位蹒跚地扛着笨重石头的人竟是母亲！我惊呆了， 泪水在眼里打转，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痛起来。“妈！”我带着哭腔喊道。母亲回过头来，发现是我，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 笑容，脸上的雪花正消融成水。我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到家，原本欢畅的心境，也变得酸酸的。我责怪母亲不该去扛石头，在这样大的雪天里，应好好休息，多保重身体。几年前， 父亲的去世使母亲原本健康的身体变得有些衰弱，何况 岁月不饶人。母亲却笑得像朵菊花似的，她有意岔开我的话，一边说着我回来她怎样高兴，一边说着石雕场愈来愈红火，村里人的 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母亲喋喋不休地说着，直到半夜。
大年初一的早上，天还没亮，我便被母亲推醒：“我去扛石头了，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回来做饭给你吃。”
“都过年了，还去扛石头？”我不同意。
“傻 孩子，趁这会儿村里劳力都休息了，我去做些工，要在平时，哪轮得上你 娘，更何况，还有不薄的报酬。”
我拗（niù）不过母亲， 无奈中只好说我也去。
母亲却使劲摆手不让，随即她走了出去。
我赶快起床，洗漱毕，正欲去石雕场，不料邻居阿婶来串门，她一见我，就嚷：“瞧，这城里伢子回来了，变得多帅气。”她拍拍我的肩，又说，“你娘说你在城里找了个好媳妇叫敏，长得白白嫩嫩的，娇贵 漂亮。你娘乐坏了，想你 工作不久，没钱，便想攒点钱，给媳妇买个戒指，买串项链，城里时兴这个。这不，你娘又扛石头去了，她可卖力啦！她的勤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我听后， 鼻子一酸，眼泪又出来了。母亲啊，您这样不顾自己地为我操劳一辈子，做 儿子的，穷尽天下所有 财富也 报答不了您的恩情。
我朝石雕场走去，看见母亲正辛苦地劳作着，就走过去，执意把母亲肩膀上的石头放在自己肩上，母亲 心疼地说：“儿子，这是力气活，你不行，别逞能，拿给娘，娘已 习惯了。”
听了母亲这番话，泪水不由得模糊了双眼。此刻压在我肩头的石头如针刺般痛，在平时，我早就痛得“嗷嗷”大叫了，但此时，我拼命 忍耐，拼命使力，我真想用身躯去迎接压在母亲身上的所有 苦难。
当晚我的双肩肿得老高，母亲为我擦洗时，竟 流泪了……
我离家那天，母亲拿出一叠钞票，硬塞到我手里，说：“给敏买个戒指，买串项链吧。”可我心里却很苦，我实在没 勇气告诉母亲，敏因为我没钱给她买订婚戒指，已经 离开了我。
坐在车上，我任泪水静静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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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8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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