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仁德诗词概说
王 端 诚 说到当代诗词创作,陈仁德君的作品堪称上乘,且代表着当代诗词事业健康发展的正常趋势。 上世纪四十年代,柳弃疾尝云:“五十年后中国将无人作旧诗。”曾几何时,五十年匆匆易逝,九十年代伊始,诗词反倒东山再起,破解了这个“柳氏魔咒”,陈仁德等辈于是应运而出。 柳氏预言未成谶语,五十年代毛润之进而言曰:“旧体束缚思想,不宜在青年中提倡。”此时仁德距青年尚远,六岁蒙童而已,然在其后来的成长过程中,亲风雅而好吟咏,青年以来,佳篇迭出,思想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什么束缚,反而活跃如斯呢! 这说明,行之千年而不衰的诗词艺术有着惊人的生命能力和时代适应能力,并不因某个名人或伟人的意志为转移。在当代以白话新体为主流的汉语诗坛中,诗词依然占有不容忽视的重要地位。 遗憾的是,当代诗词的创作中,却弊病丛生:或食古不化,代古人立言以拟古相标榜;或追风随潮,以集押韵的标语口号为能事。前者无时代生活气息,后者缺意境审美效果。这些弊病(特别是后者)在看似兴旺的景象中相当普遍而不能自觉,严重地制约着诗词事业在当代的健康发展。 令人高兴的是,仁德的作品中却绝然不见这两种弊端。 他好古,却不守旧。传统诗词的格律早已是炉火纯青,今人作旧体,就必须严格遵从,任何试图去变动旧体格律的企图都是徒劳而不必要的。除因为古今语言变迁在用韵上可稍作变通以外,那种要求废平仄去对仗之类的“改革”都是毫无意义的游戏。但是,在内容上,却必须是全新的当前时代的思想情感和生活感受。翻开仁德的诗集,大千世界扑面而来,非唐非宋,都是我们同时代的社会风貌和同时代人的所思所感。大题材如《文革三十年祭八首》,如《大刀行》,小题材如《三十述怀》,如《咏物诗四首》,都给我们以感同身受的亲切。乃李白、苏轼所不能为只配我今人道者也! 他为时,却不媚俗。当代不少人那种公式化的图解政治的文字,那种只有概念而无形象的语言,那种只有格律而无美感的歪诗,在仁德的集子中绝无容身之地。他的感受寓于形象,他的观念见于言外。语言或华丽或清新,或用典或白描,文从字顺,无生硬晦涩之弊,收言有馀而意无穷之利。述怀如“怀旧自吟闻笛赋,当今谁是补天人”(《万州客居感兴》),写景如“?月落大江深峡静,烟横野渡小舟还”(《浣溪沙?巫山》),感时如“可惜深深船底下,当年都是好风光”(《重游大宁河》),叹世如“庄生独觅藏舟壑,盛世遍装防盗门”(《世态杂咏》),言情如“宵深忽忆梦中人,茫茫百感一灯昏”(《浣溪沙?小楼》),赠友如“闻风我自抱瓶来,载酒中流亦快哉!”(《和万龙生兄》),要皆一读即懂,可要真正读懂,还得麻烦读者多用一番心思呢。 嗟乎!当代诗词,非革除拟古与媚俗两种弊端则难以有突破性的进展;只有通过形象去“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只有大量涌现出“人人意中所有,个个语中所无”的能动人心弦、引人共鸣且给人以审美享受的作品,当代诗词才敢于号称兴旺发达。重树意境、神韵等项审美功能,是当代诗词的当务之急! 幸而有陈君仁德等辈(尽管目前还是少数)的出现和共同努力,或可扭转此二种有害倾向耶? 故曰:陈仁德等一批志同道合且功力深厚者,应代表着当代诗词健康发展的正常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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