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江水如蓝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张艺华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脱口唱出当年常挂在嘴边的这首校园歌曲。是这颗心依然年轻呢，还是因为心中深深地牵挂那条印着我人生第一枚脚印的家乡小路呢？
        我家住在淮安楚州最东南的一个四面环水的小村子。这里属于里下河地区，水网纵横，湖荡烟波浩淼，随处可见“小桥流水人家”。我们村的河流几乎都是弯弯曲曲，宛然如银蛇在游动。河面上布满了小桥，用乡亲们的话说是“三步两座桥”，虽然未免夸张，但桥多却是不争的事实。也有的自然村庄因为人口特少而没有架桥的，那必然有小舟摆渡。因为如此，经常会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情景出现，让人们置身于诗画之意境当中。我感到最为靓丽的风景，还数乡间的小路，隐蔽于浓密的绿荫下，路边簇拥着萋萋的芳草，芳草丛中有无数野花竞相争妍斗艳，让整个小路都浸泡在花草的芳香之中。小路好似丝带一般地系着一座又一座小桥，再沿着弯弯的小河伸展开，最终消失于水天交合之处。
       我对家乡的小路情深意长。当年，在这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学步，我不知摔过多少跟头，硬是摔出了硬棒的身体和不屈不饶的坚强意志。在这弯弯的狭窄的小路上，我已经记不清滚落到河里有多少次，通过与流水的搏击使我练就了不畏艰险的豪气和胆量。我记忆最深的还数四岁那年和奶奶一起到十里开外去赶集的情景。那次是我第一次走出小村，算是大开眼界了。起初，我兴高采烈地坚持自个儿走，但是还没走出里把路我的一双稚嫩的小脚板就打满了水疱，痛得直哭。奶奶心疼极了，赶紧背上我赶路。她老人家可是裹的小脚，走起路来颠颠簸簸的，那时如果我懂事就是在地上爬，也不会让奶奶背的。现在每想起来都深感内疚和自责。就在那次赶集的路上，我听奶奶讲了许多家乡小路的故事。奶奶说，家乡的这些路是什么时间开始有的，她也记不清了。她一直忘不了当年村外的小路被日本鬼子的炮弹炸得到处是深坑的情景。她当年背着我的爸爸躲兵荒，多少回在这些深坑里跌得鼻青眼肿，那日子真受够了。我的家乡解放了，小路也逐年得到整修，听奶奶的口气她似乎感到一定的满足。但是，她仍然流露出对路的期盼，她说什么时候我们农村也能有城里马路那样的道路，该有多好啊？！我幼小的心灵里，就此铭刻下了奶奶对大路的期盼。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的家乡和全国其他地方一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要想富，先修路”，我们小村子，从此有多条宽广的水泥路通向四面八方，从家门口就可以坐上直达市区的大巴或出租车。我在外多年后回老家，在汽车上凭窗观赏野外秀美的景色，心头立即就会涌起不尽的感概。我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奶奶，她曾经幢憬的城市般的大路，已经成为现实了。不知为什么，我和乡亲们共同享受家乡大路的同时，居然徒生出些许莫名的失落感。听我轻吟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同车的村委会王主任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当时也没有说什么，等我回到村子里，和闻声赶来看望我的乡亲们叙谈一段时间以后，才开口说：“我们铺成了大路，也保留了一定数量的村间、田间、林间小路。以后我们发展观光农业，这些小路都是靓丽的风景啊。”说着拉着我向广袤的田野走去。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和村主任手拉手，一起唱着这首悦耳动听的校园歌曲，漫步在林荫深处的小路上。路旁的野花频频地向我们微笑，树上的知了提高了嗓门跟着我们歌唱。轻柔的风不时地从河面上送来沁人肺腑的荷香。此刻，我的心醉了，迷失在林间的幽径……

a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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