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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木刀 于 2022-2-6 08:44 编辑
木刀:评改玲珑玉之冬日山行
都喜欢听好听的,在下就说点不好听的吧。
文字是比较漂亮,但缺乏组织,也缺乏推敲。
看原玉:
玲珑玉:念奴娇·冬日山行
转亭极目,望群山叠嶂,茂林飞白。
仙气似飘烟幕上,一扫八千空碧。
水榭楼台,翠松掩映,危顶悬红日。
云蒸霞蔚,便留神话奇迹。
寻去四处无人,倚栏观景,寒鹊鸣枝北。
独向花间犹自问,香秀有谁怜惜。
几度梅开,淡然如昨,今此长相忆。
柳摇丝缕,便知春送消息。
先说架构。
第一意群,是说在一个亭子里四处张望所看到的景象。
第二意群,进一步描写所看到的自然景象。
第三意群,仍然是描写所看到的景象,但加入了人文景观。
第四意群,用“云蒸霞蔚”总结印象,以“便留神话奇迹”引发想象而结。
可见,上片就是说的“看”。但看的层次描述不分明,且多有重复。如“群山叠嶂”,如,“仙气似飘烟幕上”与“云蒸霞蔚”。个别用词生造而显得生硬,如“转亭”,其实可用“环亭”,有些物象不合理,或交代不全,如“水榭”,如“飞白”和“悬红日”。
第五意群,是说自己孤身一人,看到了喜鹊踏梅。
第六意群,到花间,赏花怜花。
第七意群,联想自己,引起回忆。
第八意群,看到柳树,知道春天要来了。
下片的意思还是清楚的,但交代有些不明确,与上片一样,也有物象不合逻辑的地方,如喜鹊在高山(否则不能有“一扫八千空碧”的感觉)是否是它的活动区?还有柳树,在高山上似乎也很少看见,至少本人没见过。
作品的另一个问题,是扣题,就是山行,可作者只描述了行程的一个点。这可能是现代汉语语法与文言语法理解的不同造成的。
下面逐意群讨论:
第一意群:转亭极目,望群山叠嶂,茂林飞白。
这是一个四言骈句跟一字领四言排比句型。排比与对偶的不同,只在于排比的两句中,后句的字有与前句作相应位置的重叠,而对偶没有。
从句型的意义来讲,本意群中,作者选择的这个句型,如果不改变第二句为平声尾,以构成一字领四言对仗句型,则最好用排比的文字安排,否则,还不如用叹格形式,即【平平仄仄;仄平平、衬衬平平平仄】,这样更灵活些。
原作的第一句“转亭”是有理解歧义的,直接理解,就容易理解成“推着亭子转”,但作者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的大约是“在亭子里转圈向极远处看”,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用“环”字,较易不会误解。排比比对偶更有文采,作者在后两句用了一字领四言对偶结构。“望”字是领字,但,它与前句的“极目”重复了,而且是无意义重复,相当于浪费了领字的修饰情感的作用。单纯从分开的字义来说,“群山叠嶂”与“茂林飞白”中,“群”字勉强能与“茂”字对偶,但“嶂”与“白”就很勉强了。从文言规则看,是可以的,但能与“白”字相偶的,以颜色字为佳。此外,“山”和“嶂”本质都是“山”,如果是强调,则可用“重山叠嶂”,但“重”可理解成动词,“茂”作动词用,虽然可以,但会使人感到别扭。
从上面的分析可知,作者对用字的推敲作得不够。
实际上除了领字外,这三个四言句,都可以构造为骈句,但这里只是提醒读者,还有提高的空间而已,并不非作大的改动不可。
由于原作没有将“行”体现出来,并且,无论是用“转”或“环”来表述在亭子里四处“极目”,其实都不是必须的,因此,可利用这个空出来的位置用“登”字表述题目的“行”,仅用一个“登”字,就把上山的一路经过都给带过去了。至于“嶂”字,可改为“翠”字,以与“白”字在颜色上相对。然而,“叠翠”与“茂林”又重复了,就再将“茂林”改为“漫天”。此外,再把领字由重复的“望”字,改为“正”字。改后的结果如下:
登亭极目,正群山叠翠,漫天飞白。
第二意群:仙气似飘烟幕上,一扫八千空碧。
作者这个仙气从何而来?大约是前面提到的“飞白”,即雾。但仙气如何去“一扫八千空碧”,这里的意思表达就十分的不清楚。
因为原作的意图不清,也就无法在修改中去体现原作想表达的内容,这里就依着“漫天飞白”接续一下。我们大家都知道,从“漫天飞白”的字句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指“下雪”,因此,可以将雪景作一个铺陈,就是把“飞起玉龙三百万”的意思,和中华崛起必然要改变世界格局的意思柔和到一起,整体替换掉原作如下:
许是玉龙今着意,要改人间颜色。
第三意群:水榭楼台,翠松掩映,危顶悬红日。
这里写的山行,“水榭”从何而来?并不是山顶就没有水榭,九宫山山顶就建有一个人工湖,但完全没有交代。所以,或者干脆去掉,或者借题发挥。按照行文的顺序,前面交代完了远景,这里就该交代近景了,而近景无非就是人工建筑,所以“翠松”之类的,就不要再露面了。下面以局部代指整体的笔法,将楼台亭阁用“寒栏”代表,山顶水库用“危水”代表,而“日”可留到下面写。
删去水榭:但有楼台,谁遮谁倚,好似腾云客。
借题发挥:且拍寒栏,更嗟云榭,危水抔舟客。
当然,“水榭”还可以改成“云榭”,就与水无关了。
第四意群:云蒸霞蔚,便留神话奇迹。
“云”、“霞”略嫌重复,“便留”略显无来由。“神话”、“奇迹”也嫌重复。
改作将上面的“日”搬到这里,去掉重复的“奇迹”,并用“霎时”来接续前面的雪景。有:
日蒸霞蔚,霎时神话留迹。
“霎时神话留迹”是说,太阳一出,这一切都像神话里说的那样留在了人间。
第五意群:寻去四处无人,倚栏观景,寒鹊鸣枝北。
这里“四处”是多余的,“倚栏观景”也是废话,因为前面首句就已经交代过了,而“鹊”出现在高山(由“一扫八千空碧”可知)上,也是比较罕见的,反正笔者没见过。查了一下资料,说是生活在平原和低山地区。但也不排除作者确实就看见了喜鹊。
改作将这些多余和不合理的去掉,正好可以将这些空出来的空间,用来描写作者的心情。可以有:
好景欲与人吟,才将无计,却喜枝聆北。
这样,文脉上就与上片接上了。
第六意群:独向花间犹自问,香秀有谁怜惜。
这里缺花的状态描述,就直接过渡到了“有谁怜惜”,“香”、“秀”也不是被“怜惜”的对象,“枝”才是。“独向”也与前句的“四处无人”重复。
改作将其补足。有:
但恼花繁香色并,寂落盼谁怜惜。
用一个“盼”字,表达长期被冷落的。
第七意群:几度梅开,淡然如昨,今此长相忆。
从前面的句子看,肯定是第一次来,因为不知道亭子北面有梅花,所以这个“昨”就是泛指,是说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青春时节,并再也不会忘掉。这种语句设计虽然不错,但前面的铺垫太少,或者说根本没有,则长相忆的感叹不会使读者引起共鸣。既然有了“如昨”,则“几度”就是多余的。
可稍加改动为:
只为梅开,淡然如昨,竟惹重相忆。
第八意群:柳摇丝缕,便知春送消息。
这里的“柳”出现的突兀,并且抢了梅报春消息的风头。并且“丝”、“缕”重复了。高山上似乎也不应该出现柳树的。
这里也只须稍加改动,有:
柳摇归路,可知春到消息?
这里用一个“归”字,与首句的“登”相呼应,并凑足了“山行”的全过程描述。用疑问句的方式,将报春的责任,悄不作声地还给了梅花,并还含有了一丝余味。
下面将上面的修改归总一下:
念奴娇·冬日山行
登亭极目,正群山叠翠,漫天飞白。
许是玉龙今着意,要改人间颜色。
且拍寒栏,更嗟云榭,危水抔舟客。
日蒸霞蔚,霎时神话留迹。
好景欲与人吟,才将无计,却喜枝聆北。
但恼花繁香色并,寂落盼谁怜惜。
只为梅开,淡然如昨,竟惹重相忆。
柳摇归路,可知春早消息?
所以,必要的前后交代是不可少的,同时还能增加语感,这些都需要用虚字来作配合。
“正”、“许是”、“要”、“且”、“更”、“霎时”、“欲与”、“才将”、“却”、“但”、“只为”、“然”、“竟”,“可”,这些都是虚字,是它们支撑起了作品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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