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一诗 192

王彦儒

　　江上寄山阴崔少府国辅
　　——唐·孟浩然
　　春堤杨柳发，忆与故人期。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
　　山阴定远近，江上日相思。不及兰亭会，空吟祓禊[fú xì]诗。

　　解析
      “山阴崔少府国辅”，即山阴少府崔国辅。崔国辅，山阴人氏（或曰吴郡人），曾任山阴尉，县尉为县令之佐，也叫“少府”，故称。
      孟浩然初识崔国辅，大约是在公元733年，在此之前，他已结识了不少公卿名流，目的只有一个：干谒求仕。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那时，崔国辅仕途比较得意，又是一个善于提携后进之人，自然对“风流天下闻”的孟浩然格外上心。他们在吴越相聚，相交甚欢，并相约隔年春天于兰亭再会。735年春，孟浩然依约赴会途中，崔国辅却受召入京，不得不离开江南。兰亭之约落空，孟浩然的希望也就空落了。《江上寄山阴崔少府国辅》当作于此时。
      “春堤杨柳发”，谓春天依约而至，江边的杨柳已开始萌发新芽。这时，孟浩然想到了昔年与故人定下的兰亭之约。可惜，此约暂不能践行，他恐怕要独游江南了。
      “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他似乎在劝慰故人：草木春荣秋枯，自有时节来决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个春天，我们得以相聚，草木会欣欣向荣，我们无法重会，草木依旧会生机盎然。世事也应如此，我们无法左右其发展方向，唯有顺其自然处之罢。
      说是劝慰故人，不如说是在自劝：富贵由天，切莫强求。
      古语说“言知之易，行之难”，道理容易懂，但实行起来就难了。顺其自然不代表可以轻易疏通思念一个人的心绪。所以，他接着说“山阴定远近，江上日相思”，谓“我”每天都在思念你，不知离山阴究竟是远还是近。“定”有一个意思是“究竟，到底”，这里当用此意。因为内心被相思填满，而忘机计算行程，所以不知远近。
     “不及兰亭会，空吟祓禊诗”，最后二句用“不及”、“空”，来道出心中的失落与惆怅。“兰亭会”本指王羲之与群贤在山阴兰亭的雅集，这里借指与好友的相聚。“祓禊诗”当指兰亭雅集众人所赋之诗。因兰亭集会在三月三上巳节举行，而上巳日有洗濯去垢，消除不祥的“祓禊”活动，也即王羲之《兰亭集序》所谓“修禊事也”，故有“祓禊诗”之称。当然，崔国辅也写过相关的诗，如《奉和圣制上巳祓禊应制》，孟浩然也可能在吟诵好友的诗作，以此抒发对友人的思念之情。
      最后，关于“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孟浩然很可能化用了陶渊明的“草木得常理，霜露荣悴[cuì]之”，荣悴，即荣枯，而秋霜春露也是时节变换的产物，二者所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再回头来看“草木本无意”与“树木有春意”，你如何理解其中的有意与无意？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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