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化谷金青 于 2017-9-1 15:56 编辑
刘艳琴女士散曲赏读 陈裕华
中华诗词学会散曲工作会议第一次全体委员会报道，会议通过了《关于在全国诗教工作中开展中华散曲之乡创建活动的决定》，正好又收到了陕北诗友刘艳琴女士寄来的散曲一束，诚如东风吹醒冬原鲜花靓丽眼前，激活了我对曲的兴趣。 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开始执教老年大学诗词班的时候就讲授过散曲常识、元曲大家，自己也试写了一些散曲。散曲的特点是 杂、散、俗、辣，酣畅淋漓，便于演唱。诚如专家所言，它没有旖旎婉转，有的是大胆热辣，它没有加修饰的语言，有的是热辣辣地直诉肺腑真情，它渗透着一种让人震惊的活力…… 诵读这位陕北榆林才女的散曲，我仍然作了感官上较难的阅读情趣审美观念的转移。因为这些年来我所交结的众多女诗友多是善写婉约词的（其诗也婉雅），即使是东北的几位也无一不是婉约才媛。她们也偶尔“制曲”，但常常是秀而有余晓畅不足，更不说诙谐泼辣了。也许是塞北的地理和历史渊源，榆林的刘艳琴女士相反，她却是“基本上是只写散曲”，似可戏称为“散曲专业户”。她是高中老师，风华正茂，因此她的散曲不像一般人那么“俗浅”，而是富有她的思想、情感、情趣，时时透出较深厚的文化底蕴。正如她的 《[黄钟宫·红锦袍]赞三秦巾帼》：
看三秦谱群芳，近庖厨肴馔香，入骚坛诗兴狂。娇羞复飒爽，仪态自端方。多情好似湘娥，娴雅胜如秦女（指弄玉），细究这风流凭沃壤。
这支小曲勾画出了当今陕北女性的风貌，“我”的色彩浓厚。姿色芳丽又聪明能干，“近庖厨肴馔香”，合于传统；“入骚坛诗兴狂”，不但有诗“兴”而且“狂”，古代女子能么？小曲亮出了当今三秦美女的方方面面，何以能耶？“细究这风流凭沃壤”，一切归之乡土、时代，境界因之高扬，是颂时颂地的佳构。又如《[正宫·黑漆弩]又到七夕》：“年年相忆隔河住，聚七夕喜煞农父。紧相偎万语千言，化作纷飞泪雨。 [幺]羡人间暮暮朝朝，风雨并肩来去。似奴家好梦谁知？自此后休提神仙好处！”论家说散曲“常常通过一个短小的情节，写出人物正在活动着的情绪……带有戏剧性的效果。”这支[正宫•黑漆弩]就是，它展现了七夕那天人间、天上两个场面和“短小的情节”，以嫦娥的懊悔口气说出了对人间的羡慕，是巧妙的艺术构佳和颂今的美唱。作者奇思妙联，诗翼自由翱翔，常常将眼前自然景物、远古历史人文巧妙地织入她的曲中。在《[仙吕·醉中天] 严子陵钓台》她写道：“天下钓台繁，东汉子陵先。休道骚客诗篇逾数千，高士红尘倦。须是光武胸藏百川，有情无怨，任他脚丫儿臭气薰天。”这里浓缩了东汉皇帝刘秀与昔友严子陵的一段历史故事，她赞扬光武帝“胸藏百川，有情无怨”，夜晚让老友与己同榻，听任严子陵“腿压龙体”。 历来的诗人词家都喜欢咏物寄意，身为高中教师的刘艳琴女士也不例外，她有不少咏物散曲。她咏唱大自然的雨雪风霜、花鸟虫鱼，也写及生活中的一些物件……她写这些不是一味绘声绘色或置藏“寄意明志”，她常常是将此物与人世、历史、红尘际遇揉合一体，既体现了她丰富的学识，更展现了她的襟魄幽思。如《[仙吕·醉扶归]战马》：“归卧南山后，壮志未曾休。犹忆疆场逐寇仇，频把凯歌奏。但许我槽头放喉，再震落它几颗星宿。”这支小曲道出了已退休而不甘赋闲的老革命者的心声，“再震落它几颗星宿”，豪气冲天，作者正当英年，更会珍惜年华“频把凯歌奏”。在《[双调·碧玉箫]胡杨》中，她赞美这沙漠的胡杨“傲啸长风……挡狂沙甘作屏，护农庄不为名，共筑中国梦”，这哪里是胡杨，分明是我们大西北的各族人民。她曲中的杏花“登高望如烟似霭，近前观且粉还白。晶莹教我怜，粉嫩招人爱，委尘泥依旧芳菲。寂寞喧阗一样开，谁惧它风割雨宰。”“寂寞喧阗一样开，谁惧它风割雨宰！”这就是她的人生宣言也是她的人生情状。 著名诗家、中华诗词学会会长郑欣淼先生说曲不好写，诚如斯言。散曲有格律要求，艺术讲究和修辞手法，又要求有趣。其中对句（对仗、对偶）就有“合璧”“鼎足”“扇面”“连珠”多种，又有“加衬字”、仄声“上”“去”避连用等许多规定。我赏读刘女士的散曲，百多首不说都是精妙之作，但可说她技艺娴熟，显得老练圆通。例如《[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马问》，慨叹烈马“你没伴关公千里走单骑，你没驮三臧取经直达西。你没随张飞长坂退曹贼，你没陪项羽垓下别虞姬”，感情澎湃，这连珠对句运用得精彩多丽。同样，《[正宫·塞鸿秋]悲士不遇》中的“屈原流放沅湘岸，史迁谔谔遭刑宪，青莲荡荡品肴馔，已斋混迹勾栏院”也是。至于三句的鼎足、两句的合璧对更是每篇都可见，不必赘举。 散曲要多趣，既要所写内容有趣，也要借助各种修辞手法，使所写人事栩栩如生声色靓丽。艳琴女士玩得精彩，修辞融合技艺娴熟。在《[双调·折桂令]五味人生》中，她写道—— 天和地好大熔炉。五味人生，悉数烹熟。鲜榨青春，清蒸日月，红焖肌肤。玉树凋雪霜涮煮，青丝靓风雨煨焗。酸辣常娱，甜苦时濡，喜乐加乘，哀怒减除。
她将社会比作“大熔炉”，接着由“炉”相关联想将“五味人生，悉数烹熟”。人生有“味”，用了暗喻。“烹熟”，借喻，也可说是移用。“蒸”“焖”“涮”“煨”“焗”一连串烹调之法用之于 “日月”“肌肤”等各个借代之物，使抽象的人生变得有形有色可触可亲。最后移用算术加减乘除四字于“喜乐”“哀怒”，形象地启示世人要乐观面对“酸辣”“雪霜”，坦然化解“哀怒”，小小一曲，真可抵洋洋万言的教科书和厚厚成摞的训世名著！ 曲是俗的，这俗不是庸俗低级，而是一指思想内容情感面向民众，一指语言通畅明白。曲“是一种比较奔放的文字，作者心里想什么，笔下就写什么，嬉笑怒骂皆成篇章，没有含蓄隐藏的余地”（郑欣淼）。写曲必须运用人民群众听得懂看得明的语言文字，因此要多采撷人民口头的“活语”。刘女士几乎所有曲篇都有口语、时语甚至网语，如《[中吕·朝天子]欢聚爱曲人家》她写道“你来，我来，小曲萌萌卖。笑谈今古鄙钱财，不把皇权拜。禀性天然，诗心酷帅，摹风绘雾霭。李白，看呆，他羡俺逍遥派。”曲中“萌萌卖”“酷帅”“俺”“逍遥派”都直取于人民口头。即使像“成王败寇从来定，窃国胜偷钩。英雄休问，黎元黔首，公子王侯。 [幺]断其龙脉，放他生路，恩怨谁俦？纵横天下，仓皇末路，赚个土馒头。”（[黄钟宫·人月圆]望李自成祖坟随想》）曲中虽然有“成王败寇”“窃国”“黎元黔首”几个“古语”，但都是常见之语，而“龙脉”“土馒头”就更是文盲婆婆也听得懂的“土话”了。 对于曲我有固见，总认定曲应俗、谐、辣、滑，男人们易施展，女士们天性是阴柔婉蓄。时代不同了，当今女士们也多制曲，也有点曲味，但更多的还是词味。刘女士是“散曲专业户”，她的曲洋溢着时代情感，生动活泼，辣味谐趣也有点。在《[双调·沉醉东风]赞打虎拍蝇》中直斥贪官们“办绿卡移民外国，做裸官纳艳深闺。钞票也发霉，宝珠曾玩腻”。在《[越调·寨儿令]嘲柳絮》“志高高附凤攀龙，气昂昂逐利追名”，笑它“又算哪根葱！”稍含辣味。而且她还有多组“带过曲”、“套数”，她之所写才真是曲，可跻身当今的优秀散曲之林。 中华诗词学会会长郑欣淼先生说：“曲是中国诗歌走下圣坛，走出文人小圈子，走向民众，走向社会的产物。”他又指出，“诗词曲都发展，才能实现完整意义上的传统诗歌复兴。”愿刘艳琴女士在曲的苑囿里继续开柘，创出一片姹紫千红的丽景。 最后诗以赠之：
2017年5月21日于化谷轩
刘艳琴简介 刘艳琴，女，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榆林市诗词学会理事，陕西省散曲学会理事。作品发表于《中华辞赋》《中华诗词》《诗潮》《中国当代散曲》《陕西诗词》《安徽吟坛》《榆林诗刊》等诗刊，部分散曲作品选入《中华女子散曲》《当代散曲百家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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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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