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寒溪幽兰 于 2017-10-25 08:54 编辑
费自平先生在散曲上是一个刻苦钻研辛勤耕耘的人，读他的散曲作品，总能从中得到感悟，受到教育和启发。本文试图从以下几个方面谈谈费自平先生散曲的语言特点。
一、笔墨挥洒，彰显阳刚
曾听费自平先生说，他崇尚军人，当兵是他从小就有的志愿，只可惜由于各种原因这个愿望没有实现，而从事了教育工作。尽管如此，他军人的情怀却始终不改，也许正因为这种情怀萦绕，所以他述写军旅生活的作品还真不少，且充满阳刚之气，其抒写史实的作品读来令人豪气顿生。 以《【黄钟·刮地风】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为例： 动地惊天第一枪，旗帜高扬。入云军号震秋霜，宝剑寒光。点兵封将，搏风冲浪。拉朽摧枯，除魔挥杖。旗跟共产党，人民有武装，鲜血铸造了辉煌。
全曲笔调激昂，对南昌起义这一历史事件进行了高度赞扬。这样的历史事件，它的影响是“动地惊天”，且在历史上又是“第一枪”，这些准确的遣词，不但写出了起义的重大意义，而且使人读着一下子就觉豪气干云，热血沸腾。 “旗帜”、“军号”、“宝剑”这些特定的物象，更使人感受到了当时两军对垒的森严气势。接下来的四个四字句，准确运用动词，语言凝练，高度概括了南昌起义后人民军队由小到大，由弱变强的历程，读来铿锵有力。结句收束，再点出了其历史意义。整首曲格调高昂，尽显阳刚之气。 读《【正宫·醉太平】观抗战阅兵有作》，同样有一种感人气势： 三军亮甲，百剑生花。老兵举手抚伤疤，双眸泪滑。雄鹰展翅添神话，舰船劈浪描佳画，战车映日耀中华。敌来必杀。
抗战阅兵式，相信我们都看过这部纪实片，我认为，这首《观抗战阅兵有作》应该能较好地反映我们的心情。“三军亮甲，百剑生花”，起句对仗工整，生动准确地表现出阅兵式的威严气势，豪迈之情溢于言表。“雄鹰展翅添神话，舰船劈浪描佳画，战车映日耀中华”，这组鼎足对写出了今日我海陆空三军的威武和强大，让人看着真是联想万千，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最后用“敌来必杀”结束全篇，充满坚定和自信，抒发情感，确是痛快淋漓之至！ 再如： 《【正宫·塞鸿秋】甲午之吟》 那年蒙耻心肝裂，今朝读史胸怀热。伤心黄海敌难灭，昂头银汉船能越。休将国耻忘，莫把征衣卸。弯弓蓄势天狼射。
此曲采用对比的写法，曲中虽有心伤之痛，却有情感之热！当年的甲午中日之战，让国人“心肝裂”，是因为蒙受了国耻，但历史已经过去，曲作并没有停留在哀痛中，而是通过沉痛的历史激发起今人的强烈爱国之情。告诫我们，在伟大的祖国日益繁荣强大的今天，不要忘记国耻，不要忘记我们的周围还有强敌环视。“休将国耻忘，莫把征衣卸。弯弓蓄势天狼射”。这铿锵的语言，读着能不受到激励吗？
咏史作品如此激昂，写人之作也同样是豪情奔涌，我们来看他写人的一组作品： 《【双调·大德歌】怀念毛泽东》 唤工农，聚英雄。挥鞭波浪涌，布阵风云动。安邦扫腐风，强梁霸主轻玩弄。山河永远忆毛公。 《【中吕·满庭芳】花木兰》 黄河马嘶，黑山鼓击，敌阵枪挥。斩兵擒将舒猿臂，跃马东西。安社稷功垂后世，弃高官人恋深闺。功名退，一鞭自归，尘世笑须眉。 《【越调·柳营曲】许世友将军》 自幼少林学站桩，长成军旅舞刀枪。东西北南生死忘。刃吐寒霜，马踏凶狼，勾魂阵里玩流觞。艺高敌见心慌，情豪人叹刀狂。庸夫从不做，勇士却能当。郎，华夏永流芳。 这组作品，无论是写今人，还是古人，无论是写须眉，还是巾帼，字里行间无不充满豪放之气。写领袖则大气，“唤工农，聚英雄”，“唤”和“聚”两个动词写出了毛泽东的强大号召力和影响力以及凝聚力。“挥鞭波浪涌，布阵风云动”两句，则写出了毛泽东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绝世奇谋韬略。“安邦扫腐风，强梁霸主轻玩弄”，则写出了毛泽东安邦治国，傲视世界列强的胆略和胸怀。写花木兰则通过战场典型环境的描写和人物行动的描绘，突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形象，豪气飞扬，极具感染力。写许世友则表现了他的霸气。从“刃吐寒霜，马踏凶狼，勾魂阵里玩流觞”三句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挥刀敌阵，放马驰骋的威猛将军形象。
这类豪放的风格不但见之于他抒写历史和英雄人物的作品，在咏物写景类的作品中，这种风格也屡见不鲜。例如： 风干叶，霜冻野，雪欺凌寸心难灭。此身暂于泥地歇，养精神再把东风借。 （《【双调·落梅风】冬草》） 冬日之草，已经枯败，笔者却说“雪欺凌寸心难灭”，“ 此身暂于泥地歇，养精神再把东风借”。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之精神，实则人之精神，读之真是令人精神振奋啊！
他这样描写红枫： 豪饮高粱酒，欣立野山丘。遍地枝丛绿已收，独我红颜秀。不管辛酸乐忧，只把风霜斗。（《【仙吕·醉扶归】红枫》） 一、二句形神兼备，红枫形象，傲然挺立。“独我红颜秀”，写出了枫的特质，后两句的“不管……”，“只把……”进一步揭示了枫的精神。当我们读着这首小令时，难道我们看到的仅仅是红枫吗？不，我们看到的是人的一种积极进取，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精神！
《【中吕·齐天乐带过红衫儿】华山吟》： 雄奇险峻无双，拔地三千丈。西方，昂。抖落风霜，看峰巅捅破天窗。顽强。锤炼金刚，招引凤凰。藏亘古玄机，施德泽农桑。纵眸家国兴，抱怀儿孙壮，续写着灿烂华章。 （过）岭与云天汇，人共山河亮。景琳琅，韵芬芳，寒暑千般样。石奇显沧桑，松曲见疏狂，无限风光任赏。 华山奇险，闻名天下，首曲起笔把高挺、雄奇、险峻的华山呈现在了我们面前。“抖落风霜，看峰巅捅破天窗”，足见其气势，“藏亘古玄机，施德泽农桑”，彰显其胸怀。整首曲子，把华山的外在险峻雄奇，内在的深邃蕴藉表现了出来，自里行间激情奔放。
二、笔调欢快，愉悦抒情
读费自平先生的曲作，还常常会被他欢快的笔调感染，心中满是愉悦之情。请看他的一首《【南吕·四块玉】在二弟家小聚》： 鲇拐鱼，洋河酒。不尽亲情乐悠悠，有缘应许来生候。吹点牛，减点愁，举玉瓯。 小聚的主食是“鲇拐鱼”（即鲇鱼），喝的是“洋河酒”，美酒佳肴一下子就把我们带进了家庭宴会当中。“不尽亲情乐悠悠，有缘应许来生候”，接着由叙而转为议论抒情，因是家人小聚，故而表达了“不尽亲情”“乐悠悠”的感情。亲密无间的亲情，在笔者看来，不仅是今生之幸，他还希望来生再续，感之切，情之深，读着不由不让人感动。最后三句是再叙家宴的场景，“吹点牛，减点愁，举玉瓯”，家宴很随和，谈天说地，讲古论今，奇闻趣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吹点牛”也毫不为过。仅仅七句的小令，能把家宴写的如此生动，能把欢快的表达如此充分，确实笔力不俗，值得我们称赞！ 他写朋友之间的聚会： 《【双调·胡十八】山亭小聚》 七月二十九日与罗陆艺（符瓦）、李致音（细草轻香），李绍萍（素葳）小聚于桂林伏波山，作此曲以记之。 龙井茶，古今话。齿引香，语生花。伏波山山下赏流霞，境雅，景佳。情意留，日西下。 这首曲节奏感强，愉悦之情随处可见。前四个三字句，非常明快。因是相聚于桂林名胜伏波山的亭子中，这里虽没有美酒佳肴，但有美景佳茗，这就又别有一番韵味了。聚会的都是文人雅客，在这里品着香茶，谈论一些诗话，唱和应答，香茶妙语，萦绕亭间，欢乐之情，令人生羡。更何况亭在伏波山上，四围美景，尽可入目，有佳茗可饮，有秀色可餐，人处雅境，赏心悦目，能不醉心乎？尽管“日西下”，时间飞快地过去，但诗人认为友谊是长存的，“情意留”，应是诗人门的共同心愿吧！ 写景的作品也是如此： 《【中吕·喜春来】初春》 尖芽挣破冬棉帽，山岭争穿新绿袍，蝴蝶喜吻嫩桃苞。风筝放了，梦想到云霄。 此曲前三句是一个鼎足对，句式整齐，用语鲜活明快。尖芽的形态，山岭的容颜、蝴蝶的情态，通过它们各自“挣破冬棉帽”，“争穿新绿袍”，“喜吻嫩桃苞”而准确形象地表现了出来。特别是动词的选用，极为精准，难以易换。最后是写风筝。写风筝，其实也暗含着写人。结有深意，让人回味。整首曲紧扣“初春”，写景抒情融为一体，赏景如临其境，品读充满愉悦。
三、诙谐幽默，妙曲横生
善于运用诙谐的语言来表现作品的人和事，这在元代散曲家的作品有很多，可以说，幽默诙谐的语言，是散曲语言的特色之一。 元人徐再思一曲【双调·清江引】《相思》极尽其妙： 相思有如少债的，每日相催逼。常挑着一担愁，准不了三分利。这本钱见他时才算得。
费自平先生的作品，是继承了前人的幽默诙谐语言特色，将这一语言特色较好地运用到了自己的创作实践中。我们来看他的几首作品，会有所启迪。
《【南吕·金字经】醉酒》 跌倒房门外，大呼将酒筛。接过夫人水碗歪，来，谁人不喝谁最衰。妻无奈，任他伏在怀。 这首《醉酒》，描写的是一个人喝醉酒的情形。“跌倒”在门外，还“大呼”将酒筛，是状其醉态。“来，谁人不喝谁最衰”，是引其语言。这些语言和行动的描写，把一个醉汉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了我们面前，读了让我们忍俊不禁。能有这样的效果，就是笔者善于运用诙谐幽默语言的结果。
再看他的另一首： 《【南吕·金字经】老伴论诗 （新韵）》 老伴忙家事，我将平仄思，闲劝她来拜我师。嗤，笑它枉添白发丝。行行字，岂能当饭食。 这首曲写的是老两口闲聊。由作品看应该写的是作者和夫人。夫人每天忙家务，作者每日勤创作。闲下来，作者劝她拜他为老师学诗。夫人的回答却是：“嗤，笑它枉添白发丝。行行字，岂能当饭食”。这四句语言描写，不仅仅是让我们捧腹而笑，而且还让我们在笑过之后留下无限的深思。如果作者不是运用这诙谐幽默的语言，能给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吗？ 还有《【仙吕·三番玉楼人】雷神吵架（新韵）》： 男把锅缸打，女把罐盆砸。面对东西怒气撒，怒火燃天下。怨气动水闸，洪涛毁桑麻。两冤家，吓哭了屋里娃，惊跑了那笼里鸭，误断了那葫芦架。看以后你怎个做爹妈。 作者在这首曲里将雷电拟人化了。雷鸣电闪，这是自然现象，把雷电当成两公婆来写就非常有意思了。曲作用奇特的想象，将雷和电写成在吵架，而且这吵架还不仅仅只停留在口头上，还进而发展到了动手动脚，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这首曲，除了奇特的想象，大胆地夸张，拟人的手法之外，那诙谐幽默的语言无不充斥在整篇作品中。
四、言辞讥诮，讽喻深刻
每一个时代，都有其阴暗面，对于这些阴暗面，文人墨客门都会运用手中之笔伸张正义，揭露和讽刺丑恶及腐朽的东西。元代的散曲作品在这一点犹为出色。 在我们当今的社会，光明需要歌颂，正能量的我们需要弘扬。我们的社会同样还有阴暗面，同样还有丑陋的东西存在，这些都得靠我们去揭露和批判。在费自平先生的曲作里，就有不少是暴露现实，鞭挞阴暗和丑恶的曲作，其语言的犀利深刻，值得我们好好的体会。先来看下面一首： 粉腮，抹彩，衣着新时代。摇身伪劣变名牌，模样招人爱。上帝欣来，仆人垂爱，挥刀狠狠宰。老的挨，少的栽，血染金钱袋。 （《【中吕·朝天子】假冒伪劣产品》）
假冒伪劣产品，是我们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东西，对于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人人痛恨，个个喊打。笔者在这首小令里，以嘲笑的口吻揭露了其伪装的外衣，将它们的丑态赤裸裸的展现了在我们面前。语言幽默含讥，运笔如刀，痛斥了那些不法商人的卑劣行为。 我们社会存在着各种不合理的现象，在工作中有任劳任怨踏实苦干的，有弄虚作假偷奸耍滑的。前者仅能温饱度日，后者却能富贵满堂。还有廉政的居家简陋，贪腐的入室辉煌。 这些现象在费先生的《【正宫·塞鸿秋】感世》也予以揭露： 能做的一天赚肉才斤半，敢贪的一夕收币超千万；实干的飞流直下当贫汉，巧干的青云直上为高宦。尘间忒出奇，世事真荒诞。不解的悬疑留给儿孙判。 在这首曲里，通过对比的手法，反映了不同的人的行为和结果，语带辛酸无奈，却充满不平和嘲讽。“尘间忒出奇，世事真荒诞”，这种“出奇”和“荒诞”的事，难道不足以引起我们去深思，去探究，去解决吗？ 再看《【南吕·骂玉郎带过感皇恩采茶歌】明星与科学家》： 明星一出惊天价，登台路，踩金沙，豪宅宝马名天下。观众捧，脾气耍，威风大。 （过）富远专家，光耀中华。行路挤公交，睡觉忧陋室，研究忍疲乏。让核弹云空爆炸，教飞船月上轻划。生活总清贫，工作唯苦干，薪酬却薄拿。 （过）一中华，大相差。科学研究饮清茶，粉墨登场食凤肝，强军固国靠谁呀？ 这首曲用明星与科学家对比来写。作者笔下的“明星”，应该是指那些文艺明星。过去我们经常听到和看到某个明星演员的出场费动辄就是几十万元，而且还脾气特大。“明星一出惊天价，登台路，踩金沙，豪宅宝马名天下。观众捧，脾气耍，威风大。”这几句对于这一类的人真是刻画得栩栩如生。虽用语朴实，却充满讥诮。当然，我们并不是要否认明星，我们还是需要大批的，能够服务于我们这个社会，服务于我们的人民的明星。作者采用这种对比的手法的目的主要是在于要为科学家，特别是要为那些对国家有突出贡献的科学家鸣不平。他们能“让核弹云空爆炸，教飞船月上轻划”，而“生活总清贫，工作唯苦干，薪酬却薄拿”，这与明星的“登台路，踩金沙，豪宅宝马名天下”相比，差距是不是太大了呢？“科学研究饮清茶，粉墨登场食凤肝”，看着这鲜明的对比，读着幽默含讥的词句，不得不让我们去沉思“强军固国靠谁呀”！ 五、雅中有俗，雅俗相间 散曲的语言与诗词的语言最大的不同在于散曲以俗作为本色当行，而诗词却以雅致庄重为本。费先生的散曲多数则处于雅俗之间。例如下面的一首曲子： 《【双调·殿前欢】爷孙乐》 笑呵呵，今生前世意相合。看图识字排排坐，晃脑吟哦。学牛弯腰童稚驮，涂鸦手起毫尖落，游湖心旷儿孙乐。投缘老少，喜在心窝。 除了“学牛弯腰童稚驮，涂鸦手起毫尖落”这两句略雅，其余各句都显得通俗。整首作品的语言是以俗为主，俗中带雅，这样雅俗相间，既不失散曲俗的语言特点，又融入诗词雅的特色，可谓是别有一番风味。 再来看他的另一首小令： 《【仙吕·锦橙梅】青秀山步云门前》 云渺渺日影遮，宇茫茫树枝叠。看门口默言傻立一书呆，两眼流轻蔑。脚脏脏插着跑鞋，眉浅浅横着波折。众游客耻他甚耶？因为这衰爷，不向云门越。 这首小令的语言与《爷孙乐》稍有不同，它是以雅为主，是雅中带俗。“云渺渺日影遮，宇茫茫树枝叠”，“眉浅浅横着波折”等句子，品起来真有点宋词的味道。“傻立一书呆”，“脚脏脏插着跑鞋”，“ 衰爷”等词句则口语入曲，形象易懂。 在他的《【双调·十棒鼓】鸟儿的诉说》这首曲中，又与前面两首有些不同： 这天啊真让人朝夕苦恼，睁开眼难识这茫茫尘嚣。望东西北南迷幻，愁云惨雾飘飘。黑云变妖，变妖张利爪。花草惊愕，山河失趣无颜貌。众生灵个个魂消。吾呼同伴，同伴回音杳。心中焦躁，欲觅蓝天长路渺，欲翅难高。 这首曲，你很难说是以俗为主，还是以雅为主。在我看来，他已是将雅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雅中透着俗，俗中蕴着雅。这种雅俗相融的语言，读来既明白晓畅，又经嚼耐品，让人回味。
以上是我读费自平先生的散曲作品后几点不成熟的看法。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方家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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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5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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