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变通与拗救——5

振波浪清

（二）对句相救

    第一种是腹节上字前拗后救，或后拗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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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曾说过，写诗时，七言的第五字、五言的第三字（腹节上字），尽量按标准句式写，最好不用拗字，若是腹节上字拗了，要尽量用对句相应的字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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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小拗，就属这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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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落日鸟边下，秋原人外闲（王维《登裴迪秀才小台作》）
    仄仄仄平仄 平平平仄平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李白《赠孟浩然》）
    仄仄仄平仄 平平平仄平
    谁言宰邑化黎庶，欲别云山如弟兄（李嘉佑《承恩量移宰江邑》）
    平平仄仄仄平仄 仄仄平平平仄平
    歌声袅袅出清漠，月色娟娟当翠楼（杜牧《南楼夜》）
    平平仄仄仄平仄 仄仄平平平仄平
    上述拗救方式，叫作前仄拗后平救，但也可能是后平拗前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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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写诗，有时对句腹节上字非用平声不可，于是就将出句腹节上字的平声改用仄声，来个平拗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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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拗救方式只适用于出句是甲1句（仄仄平平仄或平平仄仄平平仄），对句是乙2句（平平仄仄平或仄仄平平仄仄平）的一联。其他联式都不适用。因为用了这种拗救就会出现三平调和三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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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乙2句作为出句，也就是入韵诗的首句，腹节上字该仄而平（平平平仄平 仄仄平平平仄平），对句怎么样救？不用救。因为对句是甲2句（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仄平平），其腹节上字正好是仄声，平仄相对，若是以平相救，则成为三平调了。七言诗首句入韵的多，前人以乙2句为首句，第五字用拗字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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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承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杜甫《蜀相》）
    好是春风湖上亭，柳条藤蔓系离情（戎昱《离家别湖上亭》）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张继《枫桥夜泊》）
    庭院无人秋月明，夜霜欲落气先清（张耒《夜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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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一三五不论，其中第五字只有在上述条件下，即乙2句作为入韵诗的首句时，仄改平而不用抵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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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近体诗时，腹节上字尽量不用拗字，如用了，应尽量去救；当然，不救也勉强合辙，故云"小拗可救可救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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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是为了将诗句的声调调整得更和谐的前拗后救，同第二种本句相救一样，属锦上田花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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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七言第一字的前平拗后仄救： 才见吴州百草春，已闻燕雁一声新（皇甫冉《送陆澧、郭郧》）
    闲遣青琴飞小雪，自看碧玉破甘瓜（鲍溶《夏日怀杜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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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仄拗后平救：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白居易《放言》其一）
    泰山不要欺毫末，颜子无心羡老彭（白居易《放言》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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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第一字和七言的第三字前拗后救：

    映门淮水绿，留骑主人心（王昌龄《道郭司仓》）
    客心争日月，来往预期程（张说《蜀道后期》）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白居易《燕子楼》）
    井转辘轳千树转，门开阊阖万山秋（许浑《秋日候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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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头节上字的前拗后救，只能用于仄拗平救，若是平拗仄救，这一联的对句就犯狐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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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是一拗双救。就是本句自救和对句相救并用，是自救和相救的复合方式。这也属锦上添花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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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七言的第一、第三字既本句自救，又对句相救：

    蓝水远从千涧落，玉山高并两峰寒（杜甫《九日蓝田崔氏庄》）
    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丈拥千官（岑参《和贾舍人早朝》）
    南苑草芳眠锦雉，夹城云暖下霓旄（杜牧《长安》）
    波上马嘶看棹去，柳边人歇待船归（温庭筠《利州南渡》）
    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苏轼《有美堂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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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拗救，出句和对句平仄字字相对，声调极为和谐，故诗人最喜爱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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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宋人的七言律诗中，出现这种双救句式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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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王力教授考据，中晚唐以后，使用这种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句式，一联中字字平仄相对，成为一种时尚，比使用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标准句式的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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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拗双救常常与救孤平结合在一起，例如：

    久客得无泪，故妻难及晨（杜甫《促织》）

    这一联对句腹节上字"难"，该仄而平，既救了本句头节上字该平而仄的"故"，避免了孤平，又救了出句腹节上字该平而仄的"得"。它兼任两种职能，既救本句孤平，又救出句腹节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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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

    荒戍落黄叶 浩然离故关（温庭筠《送人东归》）

    这一联出句和对句，既各自本句自救，又相互而救，既救了对句的孤平，又调整音节更和谐。这种一拗双救在七言诗中较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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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贺知章《回乡偶书》）
    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贾岛《三月晦日送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许浑《咸阳城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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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种是特殊的一拗双救句。一般对句相救是出句和对句同一位置上的字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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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出句第一字拗，对句第一字救；出句第三字拗，对句第三字救；出句第五字拗，对句第五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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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特殊的一拗双救是错位相救，用对句的第五字去救出句的第六字。不仅可救一个拗字，还可救第五第六两个拗字。这个对句必须是孤平自救句，即仄仄仄平平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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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眼前扰扰日一日，暗送白头人不知（许浑《旅怀作》）

    对句的"人"，平声，既救了本句该平而仄的"白"字，避免了孤平，又救了出句该平而仄"日一"双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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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陆游《夜泊水村》）

    对句的"无"，平声，既救了本句该平而仄的"向"字，避免了孤平，又救了出句该平而仄"有万"双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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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陆游《夜泊水村》）

    对句的"无"，平声，既救了本句该平而仄的"向"字，避免了孤平，又救了出句该平而仄"有万"双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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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以对句五平救出句六仄的例句：

    五更归梦常苦短，一寸客愁无奈多（黄庭坚《次韵王稚川客舍》）

    对句的"无"，平声，既救了本句该平而仄的"客"字，避免了孤平，又救了出句该平而仄的"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