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艺与“家法” ———以清代常熟杨氏诗歌创作为例

扬之水

孝义，常能以先人之法为重; 俭朴，常能返朴归真，不尚繁缛雕饰。这样看来，杨景仁、杨希钰、杨沂孙诗歌的本色自然也可说是家风的某种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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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圻诗歌面貌与杨景仁、杨希钰、杨沂孙等也确乎有着巨大而鲜明的不同。杨圻诗兴象玲珑，纯然唐音。杨景仁、杨希钰、杨沂孙之诗，虽讲求本色自然，但只是不同于宋代江西诗派和清代宋诗派的以学问为诗，以文字为诗，在讲究日常感、事件感和时间感上仍是宋人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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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复杂的，但大致说来，可以归纳为四种。     一是所处家族环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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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各人兴趣和知识结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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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各人天分性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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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是诗歌本身的艺术特点所致。家族中人生长环境、所受教育以及家风家法大体一致，其精神活动应有不少相同的质素; 但就其形式又各有别，学术著述明显要比诗文创作的承传容易。这是因为学术著述看重学力，而诗文创作看重天分; 学力可以后天培养，天分则难以后天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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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希钰久经考场，屡战屡北，最终以课子养亲为务，诗集中多寄情山水和亲友酬唱之作，自适感和游戏感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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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圻诗歌的“真”，似与杨景仁、杨希钰、杨沂孙诗歌的“本色自然”有相通之处，深思则大不然。因为虽然同样是追求本色的真我，但“我”是唯一的，各人之“我”也就各具唯一性，你之“真”未必便是我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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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家族文化的一大特征，即是人们在谈论家族后代的优劣时，常用“肖子”与“不肖子”作为标尺。所谓“肖”，即是相像。能成材、能继承家业是“肖子”; 不能成材、不能继承家业则是“不肖之子”。人们在讨论或衡量家族成员的文艺成就和风格时，也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将其与家族先人“乃祖”或“乃父”等联系起来，使用“家法”一词予以评价，与“家法”相似的词还有“家学”、“家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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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中的“家法”、“家学”、“家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家族文化的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