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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叠溪海子
文·子禾木兰
2011年3月8日的成都之行，令我至今不能忘怀的不是九寨沟的旖旎风光和她那些如梦如幻的大小海子(当地人对高山湖泊的称谓)，而是半路途中的一个叫叠溪海子的地方。
出成都西去九寨沟，旅游车几乎是一直贴着岷江岸边往大山里钻。对山水天生敏感的我，很快就发现一个奇异现象：岷江几乎一路都是呼啸着翻滚着白浪向我们扑来；硬是没让我看到他稍作停留稍作喘息的时候。在我隔着车窗眺望着汶川地震遗址和岷江两旁被地震描出大山哭泣斑斑泪痕（泥石流痕迹）而吃惊之余陷入遐想的时刻……那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和心痛却总让我隐隐感觉灰蒙蒙的天幕下的河面上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压抑、一种阴郁氛围。我正为此嘘唏，一直在峡谷里穿行的车子却突然盘旋而上,连续几个S型的迂回曲折后吃力地爬上了坡顶。逶迤转到一处平地，眼前出现了几幢房屋和一个标着"叠溪海子"的路牌。叠溪海子？这么有诗意的地名，在这样地老天荒的地方，竟没想到有这个显然与河与水有关的地名，眼看车子折过又一个山角转而行向一处悬崖上，我凭经验急忙将视觉去搜寻悬崖下那淡蓝的海子时，一车人这时同声惊叫：啊，天啊……
突然地，就象天门顿开，一道蓝光象闪电一样、进入人们眼帘，不，准确地说，是一道亮光之后一大群亮光紧跟着撞进人们心扉，一大片绿莹莹蓝莹莹的亮光一时迷蒙了所有人的视觉；使劲眨眼再看，发现整个山谷其实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蓝光照亮了，亮出别具一格另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停车休息，人们朝崖下细看,发现那是两个面积有足球场大小、连成一体的高山湖泊（海子），发出的耀眼的蓝光。走过许多名山丽水的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蓝这样绿的河(湖)水，连两岸湫黑的岩石、远处裸露的坡地、岸上的房屋和观者的我们都被染绿染蓝了；空气都被染绿染蓝了。这种原色蓝原色绿、蓝得绿得让人怀疑是人为故意往河水里倒进了蓝的绿的颜料。就是真的用颜料熏染，也配不出这份童话般的晶莹、梦幻般的迷离！还有这凄美的圣洁和宁静！人们刹那间不由都屏住了呼吸，被这突然而致的美丽震呆了！终于有人情不自禁，喊出了一句粗野形容赞美的词：“真他妈的老美了”！
这里的植被显然比外面的茂盛了许多，但也见不到什么参天大树百年古木；可以解释的是这一段可能人烟稀少，对自然的破坏也就少了许多，这从近处远处四周景物一副安详模样便可看出。但突然何来如此深邃的两个湖泊？前面是一江的狂浪不羁、激流汹涌滔天，去了哪里？怎么突然变成一泓碧波荡漾蓝盈盈的湖水了呢，并且是如此地温顺、恬静？环顾四周人们却又找不出充足理由，感到莫名其妙，找不到答案。
大家把惊奇的目光投向导游阿旺，这才介绍叠溪海子的由来。竟是一段惊世骇俗悲惨已极却，鲜为人知的历史：叠溪海子，位于四川省阿坝藏羌族自治州茂县太平乡岷江河入上海子口处，有温泉喷涌，常年不息，此处距成都251公里，距九寨沟193公里，是九环线上第一个省级风景区。景区面积30平方公里，保护面积160平方公里，叠溪海子湖面海拔2258米,原为叠溪城，为古代边防重镇。扼川西平原通松潘旱地及青海、甘肃交通要塞。历代为重兵把守。据《茂州志》记载；汉元点六年（元前111年）即在此置蚕陵县，后历代多变。民国时属茂县所辖叠溪区，城内商贾云集颇为繁华。受高山气候影响，天景、气景、水景尤为绚丽，玉带般的溪沟将6个海子缀于一体，使各景点相连接，一点一景，变化无穷，其乐无穷，置身其中，仿佛走进一座精美的山水画廊。
当地羌族老乡说：“在雨过天睛、风和日丽的时候，常可见到海子中身长两米有余的不知名大鱼掠过湖面，腾起10余米的浪花，颇为壮观。每年冬季12月至2月，水域面积403.05亩的白石海子，结成一片厚达1.4米的冰层，可来往行驶小型拖拉机，附近的羌民、八方游客常在冰面玩耍嬉戏。漫步晶莹如玉的冰上，悠悠然然；极目苍劲的群山，令人心旷神怡…… ”
海子湖面宽只有大约1公里，但是长却有10公里之多，海子由上下两处接连而成，形如肠状。海子周围青山环抱，湖岸翠草丛生，湖水碧波荡漾，景色优美迷人。海子出水口十分狭窄,水流湍急,浪花飞溅,似颗颗珍珠闪跃。每当前往著名风景区九寨沟、黄龙寺的游客们路过这里,便不由自主地被这里的湖光山色吸引,纷纷停车游览。清晨时分，登上高耸于湖畔的雕楼，俯瞰全景，带状的水面洒满金色的阳光。令人迷醉．几乎忘记隐藏在宁静与碧绿中的那次灾难。游人浏览此处常常感慨良久……幸好有怪石林，那是地震滚落堆积后；在岸坡上留下的又一景观，告诉人们这份美丽所付出的代价是何等惨重……
1933年8月25日15时56分30秒，叠溪发生7.5级地震。县城附近的21个羌寨全部覆灭，四周山峰崩塌，堵塞岷江，形成11个堰塞湖。自然形成长达12公里的清澈海子，地震及引发的水灾，共计死亡6865人，伤1925人。看着眼下这长达12公里的情邀海子，不知该喜还是悲。叠溪，一个曾被毁灭的小城。灾难降临的那一天，一场地震掩埋了一座城。折断了一条江。但也留下一份美丽的叠溪海子美景作为补偿；不久，幸存下来的人发现了这一串高原叠溪城中心部分在剧震发生的几分钟内几乎笔直地陷落，呈单条阶梯状地震的下滑距离达500－600米。伤亡人数近万人。这就是历史上著备的“中国叠溪大地震”。
叠溪海子就是由于这次大地震而形成。其最深处达98米，平均深度82米，蓄水量达1．5亿立方米，湖面面积350多万平方米。如果不是之前了解过有关的历史，很难相信这个美丽的湖泊竟然吞没过“近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在这个湖泊下，曾经有一个繁华千年的古城，在1933年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在顷刻间被地震从地图上抹掉了……地震发生时，地吐黄雾，城郭无存，仅有一个牧童竟然飞越了两重山岭幸免遇难侥幸逃生。
导游阿旺还讲述了那个牧童幸免遇难的故事传说：“那一年叠溪年景不佳，接连四十天干旱无雨，人们缺衣少食。在大地震到来之前一天，一位衣履滥衫的老者，到牧童家讨饭，牧童将仅剩的一些饭菜给了老者，因为老者在其他村民家没有讨到饭食，而到了牧童家，牧童将自己没有舍得吃的饭菜给了老者，老者感动之余，告诉牧童，明天放羊出去就别回村寨了，走得越远越好……结果牧童善心换来了躲过一场大劫大难的故事流传至今。据说那位牧童长大后，有了出息，后来当了县政府的秘书。”
叠溪地震，巨大山崩使岷江断流，壅坝成湖。地震湖崩溃，洪水倾湖溃出，霹雳震山，尘雾障天，造成下游严重水灾，仅灌县境内捞获的尸体就有4000多具。叠溪地震和地震引发的水灾，共使2万多人死亡。让人惊诧的是这个地震遗迹的美，不夸张的说，它可能是“中国最美的地震遗迹”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这一切一切都发生在顷刻瞬间。那个百年老店坛子里的老酒、多少农奴期盼翻身的梦想…… 当晚强吧哥渴望与卓玛的幽会、辛苦的长工阿哩对东家半夜鸡叫行为彻骨的恨、东街一窝乞丐的穷和西街妓院老鸨的富，人们的恩恩怨怨……全部在一个下午，在大地颤抖中的响声中、在几分钟内天塌地陷的灾难中……全部清帐，一笔勾销。大多数人都有着温馨的梦想，年轻人怀着报国的理想、老年人在同儿孙享着天伦之乐、阿旺哥娶亲在即，一切的一切……，永远地不留痕迹地消失了！消失在这美丽的叠溪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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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1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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