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文彬（B17迷惘岁月）

王彦儒

提起慢品
周日快乐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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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儒

有空细品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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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儒

有空细品

王彦儒

1968年元旦后，径自往西菜市买菜，目睹一伙人围团议论、声高声低。挤进人堆，一青年讲：“去年12月31日，涂山街头广播站一人中弹身亡。”一壮年接口说：“听说是广播站站长。”双鬓斑白、满脸皱痕的一老伯又接口说：“听说亡者叫杨文彬，被八·二九枪手击中，年纪轻轻的一下子没了，真可惜！”噩耗如同晴天霹雳，顿时被炸懵，但觉天旋地转，肝胆俱裂！文彬，红缨枪战斗队队长，广播站站长，不久前还一同生活、一同工作，怎能一声不吭便成阴阳两隔？往事浮现眼前：阳光明媚一上午，欲报名参加红卫兵，到一中“七一楼”二楼红缨枪战斗队队部，立问：“谁是队长？”屏气凝神伏案书写的青年立起，转身说：“我是队长，叫杨文彬。”声音略带娘娘腔，丝毫无游击队队长李向阳铿锵有力、力压泰山的气度。上下打量一番：细长稍高个子，比目字脸宽，比国字脸窄之面庞，眼睛不大，高鼻梁，嘴唇像一片褪色红叶。文彬一看，两个如同竹笋的儿童，笑问：“有何公干？”：“我们要报名加入战斗队。”文彬旁一位帅气小伙子手指于我，说：“你瞧瞧，还没有笤帚高，竟想加入战斗队！”此话如盆冷水浇心凉透！因三年自然灾害正处长身体阶段，缺吃少食，导致身高仅1.32米，如同低年级学生，不让入队合乎情理顺理成章。可先前申请加入泉红总已被拒之门外，此回若再被拒岂不成逍遥派？当时逍遥派众人轻之篾之。正当万般沮丧，低头弄指时，文彬那稍微沙哑的女音钻入耳内：“你能抄写大字报，能扛糊吗？”犹如汪洋中忽见一条船，心底重新燃起希望，兴奋地抬起头，说：“能、能、能！”文彬说：“好，解放前有小红军、小八路，今日有小红卫兵，吸收你们。”文彬，不拒细壤，不择细流，竟然网开一面，吸纳入队，显示队长应具的宽广胸襟、海般情怀！此情此景，感动于今！——悲哀

王彦儒

不久，我碰见队友至刚，他说：“你当逍遥派后，文彬替你接喇叭，不幸被枪手击中，竟是替你归天的！”闻听此言，心如刀绞，悲痛万分！过眼烟云之往事逐渐清晰：一回，文彬绕完线圈，瞧我戴耳机听单管收音机，顿来兴致，问：“这是谁的？”“我的，自己装的！”文彬脸上挂满笑意、如花绽放，问：“你爱好无线电？”“嗯！”“你能否讲串联与并联的分别？”细讲一番串联与并联不同处后，又讲串联并联喇叭短路与断路所能发生的故障。“鬼灵精，小小年纪，知道不少知识。以后，你去接喇叭！”从此，露台隔三差五地出现儿童般身影。广播站安装八个喇叭，绑其于两架竹梯上，一竹梯四喇叭。一回，文彬上露台，正逢我在接线。文彬说“现在双方持有枪，幸好还未翻脸，否则竹梯之上目标极大，危险极了！”文彬业已意识，对手持枪，死亡已缩短距离，安危与否决定对手是否扣动扳机。不幸言中，蒙难非我，而是文彬！为何我能逃过一劫？因9·17武斗事件的鲜血洗明眼睛，自然判断此种革命肯定错误，坚决离队，醉心于养金鱼、钓鱼、网鱼、练举重，成为名副其实的逍遥派。无形中，将生之希望留于自己，将死之厄运留给文彬。文彬之替，何以报答？此情如长江之水，滔滔不断长流不绝！——痛更厉害

王彦儒

文彬遇难之日，非在其场，详情并不清楚。52年后，从队友文德、长山获悉真情：1967年12月31日下午四点多钟，乌云压城，寒风凛冽。广播站周围与平日毫无二致，宁静气氛中谁料隐藏杀机。文彬察觉喇叭不响，如同往日，爬上竹梯，用电池检验是否通路或短路。这时，八·二九华大二分团华侨服务社二楼窗口的步枪中飞来一颗罪恶难赦的子弹，击中文彬下腹。文彬从竹梯上摔下，倒在血泊中。队友急送医院，抢救无效，文彬于当夜11点多撒手人寰。得知文彬蒙难细情，悲痛万分，认为天之不公，降难于善良之人。往事一幕幕回映脑际：8月军械厂抢枪，奇获镀勃朗宁手枪，小巧玲珑，电镀银光发亮。头头以“一切缴获要归公”收缴，唯能玩56式自动步枪和美式卡宾枪。一日，手提一支56式自动步枪和一支卡宾枪上露台，蹲靠半墙向华侨服务社瞄准，文彬见后：“不要瞄准对方，万一射中人不好。即使不射中人，挑起武斗也不好，伤及无辜平民更不好！”“哪能呢！56式自动步枪保险扳都扳不动，子弹怎能飞出去？”文彬脸变严肃：“卡宾枪保险你扳得动吧，那就有危险！”……文彬事事善待他人，甚至善待对手！可别人恶对于你不把你的命当命看，人兽之别，即在于此。文彬啊，你心软，你心慈，不将别人纳入你枪的射程之内，别人却把你当作活靶！仰问苍天，这是何理？——问得好

王彦儒

文彬罹难已经半个多世纪了，但一想起他，还是心里难过。今年碰到往日战友，心潮起伏难平，一股悼念之情如喷泉涌出，撰写此文，哀悼文彬队长……——善良之心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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