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一诗 170

王彦儒

　　与东吴生相遇
　　韦庄
　　十年身事各如萍，白首相逢泪满缨。
　　老去不知花有态，乱来唯觉酒多情。
　　贫疑陋巷春偏少，贵想豪家月最明。
　　且对一尊开口笑，未衰应见泰阶平。


　　注解
　　身事：亦作“身世”。


　　诗词赏析
      “东吴生”，身世未知，应是韦庄的旧友。题下有注“及第后出关作”，韦庄进士及第，已近六十高龄，这次“出关”可视作他宦游生涯的开端。而为了这个开端，他花了大半生的时间。
       公元880年，韦庄在长安应举，不出所料，他又落第了（据说，韦庄14岁就开始科考了）。这年十二月，黄巢带军杀进长安，韦庄不得不四处逃亡，等他逃出长安，才发现战火几乎蔓延了整个天下，哪里有太平世界？可能是江南吧。于是，他在“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江南水乡，讨得一段安宁的日子。唐昭宗即位，长安战火平息，韦庄回到了故乡，他曾说“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而他已是五十六岁的老人，终于可还乡了。还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应举，可笑的是，他又落榜了。又过了两三年，他继续参加科考，终于得中进士，而他的唐王朝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不过，他还是奉命出使西蜀，去调解两个节度使的矛盾。路上，他碰到了“东吴生”，他乡遇故知，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可他俩却抱头痛哭起来。
      那段不堪回首的“身事”，韦庄本来不打算提起，可面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东吴生，他还是将记忆倒腾了出来，与老友一同咀嚼那段苦涩的往事。“泪满缨”是悲伤，是感慨，也是喜极而泣。在那样的年代，活下来已是万幸，何况还能与故知相逢，难道不值得欢喜吗？
   　  “老去不知花有态，乱来唯觉酒多情。贫疑陋巷春偏少，贵想豪家月最明”，中间几句是对昔日离乱经历的概括与体悟，有种遍尝百味之后的淡然，也有一种对人生苦难的控诉，对社会不平的愤慨。
       到最后则转为“一笑”，“且对一尊开口笑，未衰应见泰阶平”，意思是，姑且对酒开口大笑吧，说不准余生还能看到海内清平的景象呢。“开口笑”，典出《庄子》：“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除病瘦(瘐)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过四五日而已矣！”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真正痛快的时刻屈指可数，一旦遇到，须得珍惜。这里有自劝和宽慰对方的意味，以“笑”结，以“泪”始，结构紧密，引人深思。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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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儒

王彦儒 发表于 2022-1-6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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