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破” ——“含蓄”概念之形成及其内涵增值过程

扬之水

一点孤灯人梦觉，万重寒叶雨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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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五代诗论中，“含蓄”一词尚未被用来指称一种艺术表现倾向或修辞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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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宋时期，“含蓄”一词的含义由蕴含丰富逐渐向含而不露的方向发展，这一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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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的“含蓄”正是此处“无余蕴”的反义词，然则“含蓄”的意味固已形容词化，成为表示一种审美要求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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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整理，这些零散的材料显出一种有机性，共同构成了含蓄作为诗美理想的基本内涵，宣告了“含蓄”概念的正式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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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蓄作为诗歌表达的基本原则，与直露、一览无余相对立，意味着一种富于暗示性的、有节制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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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蓄者，意不浅露，语不穷尽，句中有馀味，篇中有馀意，其妙不外寄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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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的理论总结总是孕育于繁荣的文学创作和杰出的艺术成就之中，这已是文学史证明的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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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裕锴认为，宋人尚含蓄的诗观大致基于政治上的需求、道德上的制约和心理上的自律。这从中国文化、文学传统说是非常周到的，就宋代诗学的文化语境而言也相当妥帖。但落实到话语层面，我认为佛教言说方式的影响有必要考虑，而含蓄观念理论化的诗学背景也需要做更具体的研究。我的看法是，从意在言外的表达方式到含蓄概念的形成，禅僧说禅“不说破”和“绕路说禅”的言说方式在其中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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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禅宗的“不说破”对诗学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使诗学传统中有关暗示和体悟的意识更加自觉并得到理论上的强化；在体物和咏物理论中，“不说破”的原则更是得到前所未有的强调，最终吸纳、融合具体的修辞策略，为含蓄概念注入丰富的内涵，将它推到代表古典诗学审美传统的主导地位上。至于“绕路说禅”，则应说是一个隐性的背景性的存在，并未进入诗学话语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