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无私天地宽
——陶铸诗词选
陶铸(1908.1.16―1969.11.30),湖南祁阳人。1926年入黄埔军校,同年参加中国共产党。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1929年至1933年,任中共福建省委书记等职。1933年在上海被国民党逮捕,1937年被营救出狱。1940年到延安,任中央军委秘书长等职。解放战争期间,任中共辽宁、辽吉、辽北省委书记、东北野战军第七纵队政委。平津战役中,化装入北平同傅作义谈判。建国后,任广东省委及中南局第一书记、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中宣部长等职。在文化大革命中迫害致死。
1
大洪山打游击
一九三八年
寇深日亟已无家,策马洪山踏日斜。
风自寒人人自瘦,拚将赤血灌春花。
评注:1938年10月日寇占领武汉,作者当时在鄂中大洪山地区坚持游击战争。
2
吊祢祠
屠伯挥刀动杀机,斜阳暮掩吊祢祠。
当年击鼓魂犹烈,此日除奸志岂违。
行见义师驰海宇,不教元恶遁天涯。
革命事业英雄血,洒向沙场草更萋。
3
登庐山
一九五九年
庐山真面谁能识?尽在烟云变幻奇。
偶见晴空飘白练,忽惊树杪涌清漪。
朱陈往事增惆怅,白李遗诗添彩姿。
最是劲松绝壁立,崇高风格不须疑。
评注:和董必武之作。
4
清平乐 清明
清明晴彻,花艳墙南北。遥望岭南春更早,浓荫吹遍阡陌。我欲卜宅漓湘,贫雇永结邻芳。沐浴东风浩荡,劳动学习昂扬。
5
万树
万树垂杨竞秀时,春风拂煦马骄嘶。
何人犹唱阳关曲,红雨青山尽是诗。
6
春到
春到人间燕子斜,吴山越水望中遮。
五湖曾咏烟波绿,终让红梅万树花。
7
无题
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性质纵已定,还将心肝掏。
苌弘血化碧,哀痛总能消。
评注:“苌弘”系周敬王大夫,传说被杀时,其血成碧不见其尸。
8
独自
独自沉吟独自宽,熬膏煎血又年年。
每忆莫愁湖畔月,头颅惨白不成妍。
评注:作者在“文革”非法监禁的日子里,回顾当年在国民党南京监狱的斗争经历,联系当前严峻现实,满腔愤慨溢于言表,含蓄表达诗人对党和国家前途命运忧心如焚的心情。
9
卍字廊
卍字廊钱花木森,风送芬芳入杳冥。
静坐偶欣唯蝶舞,夜眠深苦是蚊鸣。
汉家狱辱周何怨,宋室廷刑岳慨承。
人世烦冤终不免,求仁奚用为身名。
评注:作者从1967年到1969年10月被禁锢在北京中南海卍字廊住所,失去人身自由。“周”指汉初功臣周勃,曾遭诬陷下狱受侮辱;“岳”指南宋抗金名将岳飞。
10
赠曾志(二首其二)
一九六九年
重上战场我亦难,感君情厚逼云端。
无情白发催寒暑,蒙垢余生抑苦酸。
病马也知嘶枥晚,枯葵更觉怯霜残。
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
评注:本诗是身患癌症危在旦夕的作者被强迫遣送去外地前夕,用钢笔写在小纸片上,交给与自己共同战斗四十多年的战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