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池塘

南山松青

老家的池塘

    老家坐落在烽火山脚下，出垸就是一条小河，东西走向的两条山脉把小河和稻田夹在中间，形成一条长长的峡谷。

记得小时候，河里的水清澈透底，水中还有些石头，有的露出水面，有的隐在水中，透过水波连石头上面的纹都清晰可见。小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小伙伴们经常在河里捉鱼，鱼儿见到我们就一下子躲到石头缝里，我把两个手掌张开，慢慢地、轻轻地朝石头缝包抄过去，大多数时候是能捉到鱼的。

    烽火山在老家附近是次高山，山顶是很平坦的整块石头，脚一跺就能发出象撞击金属一样的嗡嗡声，四周有残缺的石头城墙，还有城门，据说当年曾是太平军的山寨。

    垸里住着十几户人家，依山势高低有三个池塘。

    最上面的池塘近似大半个圆形，塘埂是一条上山的路，水塘边被树木包围。这个塘里的水最干净、最清亮，是专门用来洗菜的，塘里连鱼都不养，就    是我们小孩也只能站在塘埂上看看，夏天是没人敢在里面游泳的。

    比上面一个池塘低几米的地方有一块小平地，被用来挖作另一个池塘。这个池塘的塘埂是一条进垸的路，路的西边是排水沟，因为这个池塘是用来洗便桶的，池水漫出来就顺着这条排水沟直接排出垸外。别看这个小池塘，每到冬天水面结着厚厚的冰，那可是我们儿童溜冰的乐园。

紧靠小塘的是最大的一个池塘，面向小河，左边青龙是进垸的路，它把小塘和大塘分割开来；右边白虎是出垸的路；横着一条大塘坝把两条路连接起来，同时又锁住了整个垸子。塘坝下面有排水口，用来浇灌农田。这个池塘是用来洗衣服和牛喝水的，也可以在塘里游泳，还养了鱼春节时垸里的人分着过年。塘边有块大约十平方米的石头伸向水中，妇女们蹲在石头上洗衣服，那时没有洗衣粉之类的东西，而是用一种树上结的果实（我们那里叫皂壳）去污，大家搓一会又用木锤捶一会，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一副欢乐祥和的气象。池塘里还长着一种小鱼，人们叫它麻骨儿，我记得奶奶总是用两根竹片扎成十字架，用火弯成弧形，然后把自己织的小鱼网固定在竹片尖上，再将面粉和匀煎成一块小粑用线朝网子上一扎，长长的竹竿顶部绑着一个钩子，钩住竹架往水中一放，过不了一会儿提起来就有好多麻骨儿鱼。奶奶把鱼儿放在油锅里用小火慢慢地煎，等到两边都煎黄了时再铲起来，放在簸箕里晒两天，以后不管是用青椒炒着做菜，还是煮面条、烧汤都特别好吃。

    那时是集体，每到年终都会把池塘里的水放干，将乌柏树挖成瓢绑在竹竿上，用人工一瓢一瓢地把塘泥甩上岸来，等干燥后再挑到田里做肥料。所以，那时池塘的水总是那么清亮，装的水也越来越多。

    如今再回去看看原来的池塘，有两个早被泥沙填为平地，上面长满野草。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池塘快被泥沙填了一半，原来进垸的路淹在了水里，只有出垸的一条路，老人去世出殡还为是不是要青龙进白虎出而闹矛盾；一口池塘，什么都在里面洗，加上生活污水直排，水质大不如前，我最爱吃的麻骨儿鱼早就不见踪影。

    就是垸前的小河，也没有了石头，只有白白的沙，哪里还有鱼儿在游？

    我一直在想，老家的三个池塘是祖宗留下来的，我不得不佩服设计的合理性。它错落有致，各有不同的功能，既保证了用水的需要，又不会交叉污染。按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很环保、很科学的，可那时的农民大都没有文化。

    过去村民都能严格按照各个池塘的功能使用，没人敢违反，池塘有人管，这也算是村规民约和生活习惯吧，为什么多少年来都能自觉遵守？现在这法那法的，怎么就没有哪一条法能留得住老家的池塘？这主要还是教育和社会环境问题，我们会走路时父母就讲哪个池塘做什么用，大人是很自觉的，偶尔有小孩不听话马上就有人来管。生产队每年都安排人将流入的泥沙挑走，塘泥弄得干干净净。所以，要形成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和道德环境，农村的公共事务要有人来管，公民之间要互相监督，人人遵守道德和法律，让不良行为无藏身之地，这样社会就和谐了。

    现在农民都各自为政，只围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转，加上青壮年都外出打工，造成了田荒、塘埋、河堵，农民不把田当田种。如不采取一定的措施，农村问题将是一个大问题。

    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地球上，如果不爱护自己的家园，不知道保护环境，不为子孙后代的生存着想，人类将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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